对话韦恩·伊格林 我想让所有人都爱上芭蕾 2012-06-25 16:54:44 来源:外滩画报 作者:王梆 点击:
伊格林在他的办公室里接见了我,他那除了书柜、沙发、办公桌别无他物的办公室,看上去和他的穿着一样简单朴素。今年61岁的他体格仍十分健壮,面色红润,灰白的长发和淡定的微笑,显露着一种艺术家特有的气质。

我们比皇家芭蕾舞团要好

 

B:在你的记忆中,ENB最好的时光是?

 

E:最近的这三年,可以说ENB成长得相当快,称得上是英国最好的芭蕾舞团,至少比皇家芭蕾舞团要好。2005年,我刚来到ENB时,空气里面弥漫着一股倦怠之气,舞蹈演员总是不断地重复打着老牌,我理解打老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ENB古典芭蕾的名声和票房的压力摆在那里。大部分观众从曼切斯特、利物浦、苏格兰或者世界各地赶来,为的是看《天鹅湖》或《睡美人》,而不是看那些他们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作为艺术总监,我得不断地和手持资金的人斗争。我很骄傲自己在ENB任职的6年中,和我的团队一起做了很多新东西。像《snow queen》,像改编自麦克米伦同名剧本的《曼侬》,加上我自己重新编导的《胡桃夹子》⋯⋯我们在最近的三年里新作不断、革新不断。你知道,在之前的15年中,ENB只改编了一个剧本,就是《爱丽丝漫游仙境》。当我执意要改编《曼侬》时,董事会说,为什么我们要演这个剧?皇家芭蕾舞团已经演过了,所以我们没必要演。我说我们得给年轻的舞蹈演员机会去演绎大师的作品,不然他们有一天都会跑掉,而且我们还可以全国巡演,这个皇家芭蕾舞团可没有做过!后来方案通过,又带着大家全国巡演,嘿,这些都是最好的时光。

 

B:有人说ENB现在撞上了一个蛮微妙的时期,在去年英国公共基金大幅削减的过程中,被裁掉了15%的基金?(注:《卫报》在伊格林宣布辞职的第二天,2012年2月21日,就发表了评论《舞台后的危机》,指出ENB的资金一直没有皇家芭蕾舞蹈团丰厚,所以冒险去进行艺术实验,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之前的艺术总监 Matz Skoog或许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而被迫离职⋯⋯这一切都让真正的艺术家们愁肠百结,尤其是像伊格林那样的,把创造力摆在第一位的艺术家。)

 

E: 15%是针对所有人的15%,并不是只针对ENB,皇家芭蕾舞团也被裁掉了15%!被裁了15%,不等于我们就不跳舞了。钱确实会给创作带来难度,延缓待产期,但是并不会给艺术判死刑。对一个专业团体,像ENB,基金削减并不会影响我们的专业性。

 

B:同样是在BBC4的《苦恼和狂喜:与英国国家芭蕾舞团的一年》中,我看到你正在排演《胡桃夹子》,看上去焦头烂额,郁闷地冲出排练房,一个人跑到停车场去吸烟⋯⋯有媒体说是因为临上场前的一天,还有最后的10分钟没有排演出来?是什么造成那个局面?

 

E:再一次,这个纪录片并没有传达出客观的真相。当时我已经有了一个成熟的《胡桃夹子》,并且已经在阿姆斯特丹演过了。但是董事会说那个太贵了,所以不能用,要我做一个新的,服装、道具、场景⋯⋯所有的一切都得重新来过。在那么仓促的时间下,如果真能做出来,那便是奇迹了。在Markova house,我们没有自己的演出场地,剧场都是要租的,我们不能说,没有准备好,可不可以延迟一天?当然不可以,董事会会说,一天就是13万英镑的亏损。充足的时间对我们来说就像中头彩一样。更多时候,我们要对付的是“限制”,这就像中国的榫卯,没有钉子,就必须在现有的材料里面找到拼接的方法。

 

《红色娘子军》和《白毛女》都值得保留

 

B:你曾经到过中国吗?

 

E: 很多次。第一次是30多年前了,70年代末吧!我还真记不清是哪一年了,只记得那是文化大革命之后,我们结束了日本的巡演,然后到了广州、上海和北京。当时的中国和现在真是太不一样了,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B: 那你看过《红色娘子军》吗?

 

E:当然看过!我在1997年香港回归的时候,创作了《最后的皇帝》,由香港芭蕾舞团出演。在这部作品中,我设计了一个穿绿色军装、手持红宝书的女性形象⋯⋯可以说我对《红色娘子军》非常熟悉。

 

B:你不觉得《红色娘子军》有点教条化吗?我们叫它“样板戏”,是政治宣传的一部分⋯⋯

 

E:有些人说《天鹅湖》很傻,对吧?你总不能不让人说吧!它的存在就是它的历史必然性。《红色娘子军》反映了特定历史时期的某种特定风貌,它是历史的一部分,所以它应该值得保留。对我们行内人来说,它还有相当有趣的一面。对你们这一代人来说,它仍值得一看。就像《白毛女》一样,都非常值得保留。

 

B: 去掉政治背景和故事,单从技术上看,你觉得中国的芭蕾舞怎么样?

 

E:中国的古典芭蕾延续了俄罗斯的传统,芭蕾舞演员的技术都非常精湛。记得我第一次到中国,在北京芭蕾舞团访问,70年代末的空气里似乎仍弥漫着浓郁的“文革”遗留的气息。剧团在一栋非常古老的建筑里面,当我看到中国芭蕾舞演员在那里一丝不苟地排练,感到很震撼。我知道中国芭蕾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去恢复它的风采,因为在那之前漫长的十年中,很多优秀的舞蹈家都被取消了跳舞的资格。但是我没想到中国芭蕾恢复得那么快,上海芭蕾舞团就是一个典范。2011年,我邀请了越南编舞大师Van Le Ngo为上海芭蕾舞团编导《爱的重量》(The Weight Of Love),一半演员来自ENB,另一半则来自上海芭蕾舞团,演出非常成功。

 

B:在你看来,中国的芭蕾舞演员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吗?

 

E:如果你是一个出类拔萃的舞蹈演员,国籍根本不重要。也许来自中国的舞蹈演员,因为成长背景的缘故,会显得似乎有点⋯⋯怎么说呢,就像上了缰绳的马一样,倘若解除了缰绳,就有那么一点儿不知道该往哪里跑的感觉。这个问题在俄罗斯的舞蹈演员身上也有。不过这个情况正在改变。10年之前,俄罗斯只演他们本国的作品,现在他们变得开放多了。芭蕾是一种世界性的语言,正朝向越来越国际化的方向发展,多国合作变得越来越可行。

 

B:你会继续你的伯乐事业吗?

 

E:对!我相信我的好眼力。我已经做了20年编舞了,在芭蕾舞界已经打拼了40年,我不用GOOGLE,就知道哪里有世界上最好的芭蕾舞演员。
 

 


【编辑:易小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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