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上帝之爱》

达明·赫斯特

本届奥运会前后，英国艺术家达明·赫斯特（Damien Hirst），有两次大型回顾性展览，如同与奥运会平行举行的另一场盛会。

而那奥运会闭幕式上的舞台背景，是一幅巨大的爆炸状的米字旗，也来自他的设计。咱们有蔡国强，英国人有赫斯特。

他是英国人的骄傲。因为他是最贵的活着的艺术家。他2007年的《为了上帝之爱》卖了超过一亿美元。你可能不知道他，但这作品你一定有印象，就是那个钻石骷髅！它诞生时是个社会新闻，作为报纸编辑，我都编发过图片。

这个作品，现在竟然被评为全球最贵奢侈品第一名。骷髅头用2156克白金铸造而成，镶嵌8601颗重达1106.18克拉的高纯度钻石，光是钻石部分值1200万英镑。总体投资有5000万英镑或7800万英镑等几种说法。

这简直就是生意。包括作者在内，它有四个股东。如同他所有的作品一样充满争议。它实在有点像一个珠宝店的装饰品，如果说同他以往的艺术有点什么内在关联的话，可能是一种死亡意识。

粗略看上去，他最重要的作品，大致都是关于遗体的，或者说标本。

1990年，利兹青年赫斯特当时才25岁，还在探索成名之路。他在伦敦一站废弃的工厂里做了两个展览：当代医学和赌徒。当时最重要的艺术经纪人查理斯·萨奇，在他的《一千年》前目瞪口呆，并买下了这一作品。这也是很奇怪的事情，因为那作品，就是一个大玻璃箱子中，放一颗腐烂的牛头，上边苍蝇乱飞，蛆虫乱跑……

萨奇成为他的助推器，他只管做创作，费用不愁。1992年，他参加了在萨奇的画廊举行的《英国年轻艺术家》展览。这个展览在艺术史上相当重要。他展出了《一千年》，另一件作品是《生者对死者无动于衷》。那是一个玻璃大水箱，放了一条泡在甲醛里的死鲨鱼。鲨鱼是花了重金在澳大利亚捕获的。这次展览让他得到了举世瞩目的透纳奖的提名，虽然最后没获奖，但已声名大振。

1993年，他亮相威尼斯双年展。这是他首个重量级国际展览。他的作品叫《母子分离》，他将两头牛各自放在甲醛溶液中，而两牛都锯成两半。1995年，这件作品让他得到了透纳奖。他的获奖感言是：一个扭曲的想法和一把链锯，居然给我带来了最高奖励。

1995年，纽约市政卫生部门禁止他的一件作品展出。作品叫做《两个在干两个在看》，是两头腐败的公牛与母牛。原因很好玩，“担心观众会吐”。顺便说一句，他与纽约有关的另一件事情是，他曾称“9·11”事件是一个引人注目的视觉现象，在某些方面他们的成就值得喝彩。当然，不久他为此道歉。当代艺术家，有时确实没个忌讳。

他最重要的作品，都大致是这样，你可能很恶心，可能觉得他简单，像是将动物标本展搬到了艺术画廊。不过，这一点很重要。其实，当代艺术作为一种观念革命，有时就看敢不敢。你将平时习以为常的东西挪个地方，就可以艺术了。这样的事，在艺术界屡见不鲜。在科学馆里，人们大多还是在科学的气场里，装一种努力求知的表情，而在艺术馆里再面对它们，没准气氛就变了，大家思考人生———

生死之事，大矣哉！

笔者近几年，也以标本为摄影的对象，深深知道，标本，确实是科学工作者做出来的最好的艺术品，因为你面对它，终极问题就变成一种可以呈现的奇观：它生的样子，死的实质，这种生死交织的生命状态是标本发明之前没有过的，是一种让死者再度获得“生命”的方式，也可以是关于“天堂”生活的想象。世界各国民俗中，常有这种关于死后再生的努力，不过没有科学方法固化而已。摄影史中，也有将死去的人再穿着如常拍照的，不过终究过于僵硬，并涉及伦理问题，不成大器。

关于赫斯特，充满争议，甚至深陷抄袭指控。但是，他本人和艾敏翠西等艺术家一起，构成了世界当代艺术家一个重要的现象，就是YBA，英国青年艺术家群体。所谓保守的英国，其实一直对创意产业在作政策性推动，于是其国人奇思妙想，胆大妄为，绝对不让美国了。伦敦超载巴黎，成为当代艺术与创意产业之都，与纽约并肩，与此有关。赫斯特就是这一运动自觉或不自觉地推上了金字塔的顶端，代表当代艺术，甚至代表英国。

你可以不喜欢，但他确实已经是传奇。

【编辑：赵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