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澎:岳敏君的艺术 2012-09-28 14:43:08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作者:吕澎 点击:
岳敏君是一个富于思考的艺术家,尽管他显得沉默不多语。他在自己的艺术里程中始终保持着阅读和对问题的分析。在“笑脸”之后,岳敏君用了很多时间去思考“什么是艺术”?最初,他设置了“寻找恐怖主义分子”的“迷宫”,他认为政治、宗教、文化本身也许就是“迷宫”。

岳敏君 作品

岳敏君是一个富于思考的艺术家,尽管他显得沉默不多语。他在自己的艺术里程中始终保持着阅读和对问题的分析。在“笑脸”之后,岳敏君用了很多时间去思考“什么是艺术”?最初,他设置了“寻找恐怖主义分子”的“迷宫”,他认为政治、宗教、文化本身也许就是“迷宫”,人类从事着互不相关但事实上有联系的无聊游戏。“迷宫系列”作品是岳敏君思考的转换,很快,他就从之前对人类共识的文化背景转到对自身文化的传统的思考中。大约也是2007年左右的时间,他也开始用传统的园林来构筑“艺术的迷宫”,早年的学画经历也使他回首传统艺术家——几乎就是那些用传统材料和工具作画的画家,他热爱他们的艺术,他在思考,为什么这些画家具有独特文明特征的作品没有被认为是“当代艺术”,他用趣的安排来让我们回顾这些中国画家,并建立了新的构图秩序。不过,岳对中国传统水墨更多的是持有一种反省的态度。他说:

很多人说,在“迷宫”系列中,我把传统国画的因素放在里面,是回归传统的表现。其实不是,我完全是从批判的角度来创作“迷宫”的。我们的民族经过了那么长时间的探索,我们面对世界已经很久了,有人竟然还处在一种自我封闭之中。我想告诉观众,中国的笔墨纸砚可能是很不值得一提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神秘的,也并不值得以独特的民族性去吹捧,那些东西那些效果用油画的方法轻而易举就能做到。我画这些东西,并不是在诠释传统文化,其实是在讽刺传统文化。我早期的作品对政治有比较直接的讨论,但政治只是文化的表象。我们这个民族的所有行为都是由我们的文化心理所造成的。我想,我应该从文化的角度来创作一些作品,这对于当代艺术可能更有价值。

的确,使用“迷宫”这个词表明艺术家的内心存在着困惑与问题,至少,他开始将分析与批判用于对自身文明的经典背景。这时艺术家的出发点,可是,那些出现在不同时期不同艺术家的作品中的形象被均匀地安排在一个平面上,这不意味着艺术家要恢复散点透视的态度,而是一种评价:不同时期的艺术应该等量齐观,这样可以发现艺术本身的问题。可是,艺术家没有解释为什么他会很流畅地画出那些人们熟悉的形象,为什么会使用一种灰蓝色,而这样的蓝色在不同形象的组合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青花”的趣味,何况画面是那样地具有审美联想的可能性。

艺术家还说:

艺术发展到今天,在不可避免地与世界融合后,竟然还有那么多人拿着毛笔绘山画水,并主张‘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很多时候我们都说,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这都是把自身民族与世界割裂开来的观点,而没有把世界各个民族所创造的东西也看作是自身的一部分,看作自己的营养。我们总爱从民族主义角度看其他民族艺术创作的东西,这是一种过于自尊的有点狭窄的姿态。

然而,即便是在同样使用“中国画”、“国画”、“水墨画”这个术语下进行画画的人,仍存在着是否属于“当代”的实验这个问题。尤其是在2000年之后,如何从全球化演变中观看文化的变化与差异已经成为一种重要课题,而抛弃“欧洲中心”的视角重新审视艺术史的任务已经摆在人们的面前,简单地从观念逻辑和符号逻辑上对艺术进行是否“当代”的判断已经非常困难了。这样,只要我们更为全面地审视人类文明现实时,就可以发现,不同国家、民族以及地区的艺术变化有可能会呈现一种摆脱已有惯性的判断逻辑。

岳敏君在“迷宫系列”中将传统符号与现代事物并置,是一种反思中国从传统农耕社会文化和当代文化之间的冲突的问题出发点,同时,他也想通过这种均质性的平面体现一种文化的困境。起码,艺术家承认这是他的出发点甚至主题。然而,画面本身的物理性以及呈现出来的信息具有多重与复杂性,这些图像给很容易引发熟悉其文明背景的观众的联想、思考与悲悯。而艺术家的手法和产生的效果也完全可能导致新的审美同情,进而转化为一种新的趣味甚至风格。无论怎样,岳敏君新的批判因其出发点的特殊性而创造出新的绘画倾向,这个倾向与之前的“笑脸”在出发点的逻辑上虽然具有一致性,却因为形象与符号的不可避免的历史性特征而遮蔽了出发点的针对性,结果,产生出观众对这个新阶段的作品的另外的理解与阅读。进而,将这个阅读与这个时期知识与文化领域对传统文明的冷静反省的潮流联系起来。

“迷宫”是岳敏君最新时期的实验,这种对艺术问题的转向以及图像的历史延续表明:中国当代艺术在新世纪里正在发生新的变化,其主要特征是将特定历史时期的意识形态和政治问题抛弃,而转向关注对不同文明进行重新审视、比较、分析语判断,并从多种视角观看不同文明与历史之间的关系。当岳敏君指出说狭隘的民族主义是有害的同时,也在提示多种文明的并存以及交互的可能性。这样的态度和立场既抛弃了本质论逻辑,也避开了非此即彼的狭隘中心主义逻辑,打开了艺术新的可能性。在什么都可能的时代,限制成为新自由的一种可能性,岳敏君正是在有限的绘画材料上为新世纪提供了新的艺术可能性及其具有审美意义上的成果。

节选自吕澎《岳敏君的艺术》

2012年7月于成都
 
 

 


【编辑:李洪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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