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那时候你对摄影就很痴迷了?
王远凌:很痴迷,所有别人不愿意去的事情我都去,我实习了半年才转正。那半年,我没有休息过一天。
记者:拍自己想要的片还是拍新闻稿呢?
王远凌:拍稿子啊!那时我还没有自我的意识,虽然适不适合做一个摄影记者我不清楚,但是忠于摄影的心至死不渝这点我很清楚。
最终还是因为我觉得在摄影上提高不了
记者:其实你喜欢摄影也应该不是偶然的吧?有什么触动你的东西吗?
王远凌:可能是这样的,我父母都是学理工出身,在学好数理化的思想熏陶下,我小时候根本没想过会接触到任何艺术形式。读大专时,我学的是化学,每天枯燥的实验让我突然觉得是否需要重新考虑自己的人生。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对自己人生做思考。后来我就去看了很多书,发觉自己好像走错路了,所以又去重新读了个中文系本科。到了中文系我又觉得错了,因为班上的同学过于喜欢窝在自己的世界里,而我觉得自己要出去走走。于是大学每逢寒暑假,我就成了一个背包客,经常往外跑。开始我还写些路上的感悟,但后来觉得这样太单调,就跟家里借钱买了一台相机。其实我还想过学画画的,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记者:看来开始的爱好还是蛮多的,但是一直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路。
王远凌:对,我们生下来好多事情没得选,只能一步一步修正吧。所幸的是,虽然走了弯路,但起码还是上了路,但是因此付出了很多时间,所以我现在觉得时间特别可贵。
记者:其实这样也是一种历练和过程。拿起相机后你是不是发现这个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感觉呢?
王远凌:对,我就是奔波命。我受不了安逸,习惯不了平淡,我喜欢接触各种各样的可能,但是我后来发现,摄影记者也不对,起码在当时的报社,有很多的想法实现不了,我无法再在摄影上进步了。报社的工作,感觉很多时候就是在等待,等待一个事件去给你机会,你不知道今年会干什么,也许发生了地震,你可以去,但你又不知道明年会发生什么,也许明年什么事情也没有,那一年就完了,什么都拍不了。
记者:觉得阻碍你想要的东西?
王远凌:是啊,我为什么要等待,为什么要用一年时间去期待一个未知的发生?不过最终还是因为我觉得在摄影上提高不了。
记者:其实是你的意识在逐渐地提高吧?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摄影有真正的感觉的?
王远凌:辞职之后。因为现在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打理,拍照片,选照片,参加展览,做推广,任何一件事情都在无时不刻地提醒自己,按下快门只是很小的一步,每一个环节都是自己所没有接触过的,可以被自己操控,但是似乎又毫无经验,所以就必须要事无巨细地想,坐下来认真思考。
对于做艺术家,我的态度是,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
记者:你是80后,我很好奇,年纪轻轻的你辞职后生活是怎样的?你就这样义无反顾地投入到摄影事业中,万一没有成功,怎么办?当时想过这些世俗的问题么?
远凌:不成功就回去上班啦,又不丢人。好在我以前在媒体圈还有些朋友,重新找个摄影记者的工作应该没有问题。家里的经济问题呢,父母倒不用我考虑,因为他们以前都是工程师。而且,如果我上班挣钱最多也只能到60岁,但是如果搞摄影,到死后我都还会有收入。我就是这么忽悠我爸妈的,加上我辞职之前得了几个奖,他们就姑且让我一试吧。
记者:其实他们也是希望给你自由的空间吧。你父母还是比较开明的
王远凌:他们退休后,也是到处乱跑,跟我差不多忙。我相信,每一个摄影师,不管成功不成功,都要感谢自己的家人,我现在体会到了为什么任何人领奖时都会感谢父母。
记者:必须有家人的支持和理解,否则怎么可能走的这么笃定呢。在《十八梯》这组作品之前,你是如何给自己的影像风格定位的?
王远凌:没有定位,就是在找自己的路,做各种尝试。那段时间其实是很苦闷的。不想跑乱七八遭的稿子,想去拍点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又必须要工作。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重庆,闲暇时只能到处乱转,就是为自己拍一些喜欢的照片。
记者:很多人一开始都是拍沙龙的,走了很长时间后才突破出来,而有的人却一辈子也走不出来,你觉得自己属于哪一类?
王远凌:都不属于。此前不敢说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我可以肯定地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那时候比较开心,就是和喜欢的朋友一起出去拍片。那会儿,张晓也在重庆上班,木格也在,有时候严明也会跑到重庆来,那时大家一起拍片,都没有想过未来要怎样,就是觉得要拍照片,很纯粹。
记者:开始也会无意识的去模仿某个人的影像风格吗?
王远凌:那倒没有,只是比较会在某个阶段专门有针对性地学习研究一些影像类型,比如原来做记者的时候,会专门集中去看大量通讯社的照片,日常发稿、每日精选、每周精选什么的。后来自己的照片也在精选中出现过了,就觉得看来看去没有意思了。然后又集中去看更多更艺术的照片,特别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但无非也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其实很多东西是互通的可以学的,有套路的,算不上模仿,没有套路的,想模仿也模仿不来。
记者:模仿其实也是个学习的过程,不过能够为己所用才是真正实在的。你觉得自己是艺术家吗?
王远凌:不是,我只是摄影师,关于这个问题我思考过很多次。艺术顾名思义,艺+术,我在术上可能算是过了关,但在艺上,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太高的造诣,或者说,我尚还处于自我认识的初级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