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像大多人大红大紫的人那样,起一个“当我们在谈论艺术时,我们在谈什么”的标题,但不幸的是直到现在我仍然闹不清他们在谈些什么。是基于现实层面谈艺术创作,还是依据展出作品谈艺术家个人修为?这事听上去确实相当没谱,难怪钱浩一个劲儿地阴阳怪气,估计他左想右想也觉得难堪。
我在格外著名的看网上看过一些艺术媒体人写的文章,在内心里瞧不起尤伦斯的同时看过某位苏州艺术人士长篇累牍批评陆蓉之模仿草间弥生且压根不懂行为艺术的言论,也看过作家棉棉对于上海双年展写了又删的现场报道——没太多要总结的陈词,也谈不上什么读后感。作为我个人来讲,或者再退一步,对于那些身家清白的读者而言,出自批评家(或端坐此姿态的家伙们)的文章写得真他妈够烂。烂的原因很简单,和潇洒倜傥的行文观点无关,和是否大量引经据典也无关,只是如果你认认真真打算视之为文章看待,却发现它缺乏一篇文稿分段成章的最基本面貌。这个不难解释吧,郭德纲夸于谦像个大明星但前提是得把脸遮住,基本上就是这个意思。
谈艺术从来都不是什么附庸风雅的事,尤其是在批评家们笔杆子一撂之后,艺术成了科学,成了有规律的线性历史,成了彻底远离大众的私家领域。市面上不是老有艺术家喊人人都是艺术家么,倘若真想要实现这样一个格局,估计得先把批评家们逐个放倒才能。批评家抽丝剥茧、断章取义且毫无情趣可言的叙事方式,除了让读者惊叹文稿能写得如此专业却又吝啬得不施以丝毫阅读快感,好像也没什么值得顶礼膜拜另设特殊席位的吧。
有的时候你必须承认,掌握一门知识和最终述之成文是两码事,这也是不少家伙接受采访神采均可飞扬但无法独立成稿成文的原因。尤其是艺术家,大多数人有语言表达障碍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埋头先苦干,再等批评家口若悬河,随后迎头附和表示我就这么想,创作动机就是此般应运而生。你也不能武断地下结论表示他们接受的教育过于单薄,这事没法细说,但不管你是否喜欢贾樟柯王全安吴念真这些弄电影的家伙,也不得不承认,文艺虽然骚包了点儿,但好歹不需要装疯作势连话都说不清楚却时刻不忘表达所谓的态度。
习惯端坐案台动笔张罗乾坤的艺术批评家们,永远一副苦大仇深的臭德行,这很让人倒胃口。其实谈艺术谈作品谈艺术家谈修为谈艺术生活,不怎么需要什么狗屁艺术史,就好像你写小说写散文写剧本写社会时事写国际关系写长篇情话也不需要任何史记文本来佐证你的观点是如何如何确凿且合乎规范的。这很可笑不是吗,常谈史的人被屎糊住了脑袋开始稀里糊涂依葫芦画瓢随后造就了新一出的史,这就叫恶性循环,这就叫打传统、科学的牌卖弄当代最新鲜的愚蠢。
写个稿子谈个作品再说说创作它们的艺术家这是很鸡巴简单的一件事啊,多学学老艾就好,顺以个人见解再将个人腔调贯穿始终即可。不需要你身披长袍头戴华冠,这又不是什么仪式,不是非得一评论就得照搬不可靠的艺术史,不是非得一动笔就开始琢磨有哪些神乎其神的专业名词可以派上用场。也正是因为这样一小撮人不顾廉耻地装逼,搞艺术搞批评极其个人化的一件事最后弄得百家不再争鸣、格局始终如出一辙。这很可笑不是咩。
相比之下,看人跨界谈艺术就显得有趣得多,不再卖弄艺术史,不再空谈艺术理论,放宽了心谈作品好,扯着嗓子喊作品坏。好与坏,优与劣不就是在这样置身事外然后方可明鉴咩,哪需要参照什么先人之作——前人栽下的树是为了遮荫纳凉,后人栽树是为了生态环保。时过境必迁,有什么好同日而语假装自己多专业多有情操。
所以呢,作为一个前媒体人,和艺术保持远近皆宜的我真是不怎么喜欢学艺术史的家伙。学某个学科学某个门类都不足以作为你对他认知的根据,退一步讲,只有真正花心思在某个领域钻研的人才值得侧耳倾听。但不巧的是,史学奇才们的逻辑往往都建立在书本告知的1+1,有的时候我特想告诉他们2+2不是什么有营养的见解,但都及时止住了——哼,难为情。
上面写到的只是两个小风气,一是批评家写稿子不知咸淡,即便是媒体从业人员也多有不懂文稿基本结构的现象;二是班门弄斧以史述今朝的家伙们傻到家啦,不光是艺术史,若是其他门类的史也一并归为其他门类的屎。两个小点子没有彻底拓展开来,显得直接又粗暴,管他呢,人家又不靠这个骗稿费骗红包。
现在的读者没那么好取悦,艺术媒体之所以谓之为艺术媒体,除了少有的那些个门槛,就行业普遍水准也决定它还不足以参合到公众层面。抛开文章该有的情趣和制式,单看文稿,不及财经媒体,不及时事新闻媒体,甚至比知音都要逻辑松散。我的建议很简单,多看书,多学习文章的基本结构,学习他人如何立意,学习他人如何淡逼。至于字正腔圆的史料记载,只有像张发财那般处置,它才鲜活才不说教才让人耳目清新。
我在这篇稿子的第二段不小心提到了我不喜欢尤伦斯的事实。在此之前的一段时间,我仔细想了想尤伦斯的牛逼哄哄,也想了想这些艺术机构的处境和他们受到的对待(多源自艺术媒体)。
尤伦斯当然有值得牛逼的资本,这点不可否认,包括他们的展览,主题活动,宣传品的设计和印刷,艺术家的段位和资历,甚至地段和装修都值得可圈可点。可是艺术圈内最爱提及的态度,在尤伦斯身上却不曾可见。可能真像传言所说的,大机构得有高姿态吧,但他妈也不至于只许媒体说好话不许媒体说真话呀。好了,点到为止…
再说回其他的艺术机构。其实经营艺术机构比经营其他营生要轻松得多,从来不必担心有媒体泼脏水,不管是真脏还是栽赃。媒体们也好打发,给点儿钱就能发新闻通稿…但是这帮孙子们也没能好好利用这点儿,既然百发百中,就该找个百写百灵的新闻稿写手才对呀。但如果你哪天拿着名片在798转上一圈,又会发现,这帮画廊、美术馆提供的稿子总是千篇一律的难看,连难看这种事都能做到团结一致也真是不容易。不管怎样,找个有文化的人来担任媒体对接是相当重要的。希望你们放低身姿,逐步改,在艺术媒体做到自主盈亏开始真正扮演媒体角色之前,狠狠地利用他们一大把,狠狠地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当然了当然了,这种破败不堪的生态格局也往往不是由哪颗单独的树造成的。在现下阶段,作为一个前媒体人,我对大伙儿唯一的期待就是:不管稿子是不是写得精彩是不是纷呈,至少不要有错别字;展览现场的墙面喷绘不要有错别字或语病,这样很影响观感,远不是一句“艺术就是给你不一样的感受”能搪塞得了的;给媒体的新闻稿里不要有可笑的错误,包括错别字;至于艺术媒体们呢,也不求你们能做到每稿必编,但不要让错别字原封不动地出现在正文当中。
【编辑:李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