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段荣芳接受99艺术网采访

798艺术区越来越多的遭到艺术界的诟病，但你无法抹杀它的重要性。艺术家、画廊、媒体、批评家、藏家、公众都汇聚于此，寻找着自己的位置和话语权。它甚至是很多人的造梦工厂，年轻的艺术家们在这里寻找伯乐与展示平台，渴望得到商业的利益或者学术的认可。

当然艺术圈有自己的规则与秩序，美院出身、在知名画廊办展、有批评家撰写文章、媒体宣传等等都是艺术家作品打响名号、销路良好的保证。以上条件年逾50的段荣芳一条都不占，但他想要卖画，798艺术区是他的造梦工厂。

环卫工艺术家

2011年春天到年底，段荣芳从家乡吉林省辽源市来到798做环卫工人，负责清扫4号门入口的马路。与此同时，他在卖小物件与画人像的摊位旁也摆了个摊子卖自己的油画。因为要工作，就让旁边画人像的朋友帮忙看摊，两件事情都不耽误。但直到物业治理环境所有摊位都撤掉时，他的画一幅也没卖掉。原因很简单，在开价几十元的肖像画旁边他的画却要价千元以上。“拍照的人不少，询价的人也不少，但大家都很不理解为什么卖这么贵。”段荣芳对于价格很坚持，因为他认为原创画的价格就应该高，而且他只把摆摊当做一种宣传手段。

做环卫时段荣芳每周只能利用休息的一天时间画画，他之前是画国画的，但来798之后再也没画过。因为在小井村租住的屋子只有6、7平，画国画用的毡子铺不下一直放在床上。即使油画也只能画小尺幅的，但也要控制速度，墙面已经挂满了再画就没地方安置了。段荣芳用的画架和很多画框都是做环卫时候同事帮忙捡回来的，他们都知道他“是个画画的”。现在段荣芳换了门卫值夜班的工作后，白天的时间比较空闲，但是由于月租280元的房间里没有暖气，画画的计划只能推迟到春天暖和的时候。

从把画画当做兴趣到想要卖画这个转变的发生源于段荣芳在宋庄的经历。几年前他在宋庄打工时走了很多艺术家的工作室，“我看了很多作品，我觉得我的作品完全可以和他们媲美。而且他们标价很高，实在地说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动力”。从那时起他开始注重与研究市场，包括主动找方法宣传自己。当我问段荣芳是否想要为自己的作品办展览，他很实际地回答“我现在口袋里没有那么多钱，还做不到”。装裱费用对他来说是很大的开支，虽然已经有朋友把他的画放在画廊里代售，但还是要考虑卖不出去的画要如何安置的问题。

“三希堂、张大千和赵无极都是我的老师”

段荣芳从来没有系统地学习过绘画。小时候在工会做美术员的邻居大爷和工作后单位里的美术员算是他的启蒙人，但这些所谓的学习只是凭兴趣随意地勾涂，等同于课余爱好。在27岁那年偶然得到的《三希堂画宝》算是段荣芳国画入门的老师，从此他才按照《三希堂画宝》进行大量的“正统”临摹。这时的临摹“什么乱七八糟的纸都用过”，唯独没有用过宣纸，他自己也觉得“画出来的效果很别扭”，但不知道原因是什么。直到很多年后买来宣纸完全不会用，吃水的宣纸让之前已经谙熟的技巧全都用不上，浪费了很多宣纸才自己摸索出方法。那时候段荣芳的本职工作是电气焊工，这个摆弄钢铁的工作一做就是好几十年，“电焊拿的电焊工具和画画拿的毛笔完全两码事”。

对三希堂的临摹持续了七八年，时间长了段荣芳对很多技法都熟悉了，也逐渐失去了兴趣。直到90年代中期左右他在《中国美术报》上看到了张大千的泼墨、泼彩画，发现自己对这种画法非常喜欢，从那以后基本不再临习过去传统的技法。而对于张大千的泼墨泼彩理论也是段荣芳自己总结出来的。最近七八年的时间里段荣芳从对三希堂与张大千的模仿中跳出来，开始琢磨属于自己的技法。他一些新的手法和效果是在乱涂乱抹的时候出现的， “传统国画是干画湿染，我是湿画湿染一次完成。我追求的是墨与色都是活的，带动感的，这是我到现在还在研究的东西，我的主攻方向”，他自己评价“现在不能百分之百做到，基本上是百分之七八十吧”。

段荣芳画油画也有几年时间了，这几年他对赵无极的画非常感兴趣，最近的油画作品“完全是他研究赵无极手法的体现”。问及原因，段荣芳这样回答：“赵无极的油画，很多视觉效果接近于泼彩的效果，所以我对他感兴趣。因为国画原来研究的时间长，我有很多成熟的手法，在水彩的基础之上变成油彩，很多效果还是挺好的。”

“努力加等待就是希望”

关于798的画展，经常去画廊转的段荣芳还是表示“说不清楚”。“按理说我搞的也是现代艺术，但是很多展览的画我还是看不懂。”在段荣芳的观念里，绘画最关键的是视觉效果，其次是技巧，而“技巧就像一种手艺，跟我烧电焊一样”。

被问到如何定义自己，是否认为自己是个艺术家时，段荣芳笑到：“谈不上艺术家不艺术家，我没有这个概念。”与其他的北漂艺术家相比，段荣芳在年龄、学习背景、人脉等方面无一占有优势，这意味着他在艺术这条道路上会特别困难。谈到长远计划时，他说的都是大实话：“我喜欢画画，不一定非得做好什么计划、准备。我觉得有时候想太多太累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现在该努力努力，该工作工作，该找机会找机会，将来什么结果我就不考虑了。”他用一句“努力加等待就是希望”结束了采访，平实却能够作为“北漂艺术家”、“草根艺术家”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