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金青
知假拍假、天价做局、成交记录造假,艺术品拍卖行业的诚信问题屡屡遭人指摘。此番接受本报采访的一些拍卖行管理者和相关领域人士均在论述行业瓶颈时提及诚信。
马未都(观复博物馆馆长):20年行业的发展,可以用“利弊相随”四个字来概括。利的一面是:中国拍卖让艺术品交易能够公开化。这让人们获得艺术品更加容易,过去你有钱没用,你还要机遇。弊端则是,现在的中国艺术品市场是全世界最畸形的,有很多不喜欢、不懂艺术品的人都参与进来。中国艺术品市场成为投资市场的话,我认为对艺术本身是有伤害。同时,由于中国艺术品市场运作的不规范,很多高价拍卖的记录实际上都没有交钱。所以说北京要成为世界艺术交易中心,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因为这个行业还不是太规范。”
董国强(匡时拍卖公司董事长):中国大部分拍卖行都在拍假东西。但矛盾在于,艺术品的辨伪与断代都具有相当的主观性,不可能做到绝对“保真”。这也在客观上成为很多拍假行为的保护伞。要拍卖行都卖真东西就好像让医院把所有病人都治愈一样。法律无法让一个人承担他能力范围之外的责任。但是要做到程序上符合规范,这一点是必须的。
沈燕华(华辰拍卖公司副总经理):我觉得对于拍卖行来说,企业的诚信和文化是最为重要的。诚信不是随便说说的,不是空话假话,是千真万确的真理。一个拍卖行要做得长久,必须做到这一点。“瑕疵不担保”并不是拍卖行的推脱,而是因为确实做不到保真。但“瑕疵不担保,并非程序不担保,拍卖行操作应该符合程序,也要符合良心。拍卖行的品牌很大程度上意味着诚信。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拍卖行现在遇到征集难的问题,但是诚信相当好的,问题就比较少。
价格走势
艺术品价格在近20年的高歌猛进之后,去年成交量和价格下滑让业内人士和观察者看到了盘整期的到来。未来的价格会是怎样?
祝君波(上海市新闻出版局副局长,曾任朵云轩拍卖公司总经理):2011年到了一个高点,你也看到了2012年是一个拐点,现在走得太快了,需要调整一下。很多地方跟不上,比如,拍卖行的诚信建设跟不上,整个社会的思想准备也跟不上。我们要搞清楚这个问题:怎么处理收藏和投资的关系,这到底是一个文化活动,还是一个赚钱渠道?当年,市场从压抑到开放的红利已经释放完毕,而且这个红利就像开闸放水,只会有一轮。市场需要很长时间去消化这个高价。这两年价格上涨过快,其实是价格与价值分离了。西方艺术品市场同样如此。过些年,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的话,会出一身冷汗,是不是真的值那么多钱?
蔡金青(佳士得中国区执行董事):我觉得中国藏家整体来说首先对艺术收藏是感兴趣,有很高的兴趣和热情,同时肯钻研,这是成功买家的主要特点。现在中国藏家也更为成熟了。他们更加追求高品质的稀缺的东西。同时他们也有理性的一面,很多藏家对市场也是非常感兴趣的,但也要了解市场才能参与进来。
董国强:高利润的时代的确是结束了。将来的市场会怎么样?这要看将来是什么时候。如果是十年,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市场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价格又是一个天翻地覆。中国真正的富人中参与艺术品市场的人寥寥无几。这对于一个成熟文明社会来说并不匹配。其二,现在艺术品不能作为金融抵押,还没有进入金融系统,但其实将来是有这样的可能性的。
当代艺术
在多数人看来,当代艺术作品的价格曲线更为诡异,如何看待当代艺术的价值与价格?
马未都:我知道在世界艺术史上很多艺术家在生前往往没有非常多的钱和名气。现在当代艺术家作品进入拍卖圈,这一定会让当代艺术家的创作受到影响。他们受市场影响,这体现了他们的一种价值观,其中包括了艺术判断和市场判断。现在所有当代画都越画越大,买的人都没地方放了。这就是金钱对艺术的影响,因为越大越值钱。
真正的好东西是能够经受历史沉淀的。有些东西会被淘汰,最终会死掉。我们的当代艺术时间短,连一代人都没有走过。历史会对一个人的名气有新的认定,当时没有什么名气的人后来可能很有名,但当时有名的后来可能名气没那么大。就像王一亭、陈师曾这样的,当年名气也比齐白石大。
当代艺术一定会受到钱的左右,这是谁也逃不了的。所有的艺术家,为了改变自己的处境或多或少会向金钱妥协,而不是完全根据艺术。当代艺术和传统艺术又不一样,当代艺术本身的标准都是自己制定,没有一定的标准。比如,周春芽、张晓刚、曾梵志等人都有自己标志性的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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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谈玉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