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若我们放弃绘画所传达的现实情景与社会意义,那么绘画又难免陷入到了空乏的“绘画形式”创新的陷阱之中。“绘画课”这个展览在放弃了对前者的讨论之后,是否会陷入到后者的空泛之中?策展人在展览前言中这样写道:“在这种状况下,一方面要回到绘画自身的具体问题上去,比如“再现”、“趣味”、“题材”、“叙事”等不同的方方面面、以及画框、画布、颜料这些细枝末节,甚至要把我们大脑中的那个“绘画”,即那个似乎明确的概念暂时搁置一旁,以一种陌生的、好奇的眼光重新打量那些具体的绘画作品,使绘画分解成一系列有待被讨论的课题。另一方面,则是需要把这些问题抽离出绘画的情境,放到其他媒介、类型的艺术实践中去考察,从而让我们更清晰地把握绘画如其所是的意义与价值。“绘画课”这个主题希望唤起的就是观众面对那些叫做“绘画”(或者不叫做“绘画”)的艺术作品时的开放心态与反思意识。”正如策展人所言,在参展艺术家的作品之中,我们很难发现传统意义上的“绘画”展出形式,而是一些带有绘画气质和特性的“装置”作品。艺术家姜吉安通过实物虚拟了一个带有“绘画性”真实场景,以往绘画作品中经艺术家处理物象在现实中被翻制出来;俸正泉则把其所绘制的“颜料”和真实的颜料放在一起,使得我们不断的思考真实的存在和艺术家制造的存在之间的关系;尚一心更倾向于“视错觉”,他将胶带纸粘贴于空白画布之上,然后在胶带纸周围画出“虚拟墙板”的阴影,使得观者误以为他是在再现一个在光影之下的“墙板”真实状态;而李青的作品则是在一个真实的窗户之内镶嵌一些绘画作品或是仅仅在堆满颜料的画布,窗口中玻璃的破碎和窗扇门的开动使得这些真实与虚拟的绘画陷入到复杂的主客观逻辑关系之中。
从展览现场来看,这些作品很难依靠语言进行描述,其更依赖于现场感与视觉的辩伪。这或许达到了策展人对绘画“视觉性”问题讨论的初衷,然而,这种现场感和视觉辨伪关系更像是从事摄影工作的人们对“器材”和作品所表达的文化之间关系的考究和迷恋。或许说,策展人和艺术家从这个细小的点入手,放弃了宏观的理论论述,从视觉和材质本身寻找“微言大义”。然而值得商榷的是,我们很难将其归类于“绘画展览”的范畴之中,它更像是某种装置艺术将绘画作为观念进行探讨的一种艺术实践或实验。这种以“绘画”作为观念的装置,也难念逃脱庞大的“再现论”,其可能区别于对哲学、政治、社会的探讨,但仍旧归属于通过装置再现“绘画的问题”这一范畴,毕竟“绘画问题”背后牵连着一系列的哲学及社会学问题。同时,在强调实践或实验的过程之中,我们仍相信,强调状态虽然必要,但状态不会替代结果,精神在艺术中需要视觉物化,最终这种新的手法和方式必然要在未来应用于对观念和意义的表达之中。在对艺术工具论的反驳中,人们可能迷恋于语言和手法的复杂、微妙、思辨性,和它像变魔术一样的魅力。可魔术毕竟是魔术,艺术仍然不只是逃避现实的最理想归属和语言的游戏场,它仍需要微言之后的大义与责任。或许说,艺术也是一种担当。
【编辑:谈玉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