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所以以前在舞台系列中没有解决的问题,是否会带入目前“圣迹”这个展览的作品中?
徐:我选择这个展览名字,主题叫“圣迹”。你看到的所有东西好像是我捏造的,以神话和中国符号来表述都不重要,重要的在于我把这个问题扩大化了。我回到现实与虚拟之间的关系上。这时候,我只能放弃舞台,因舞台不能承载对问题的深层研究。舞台系列只是进行正常逻辑关系的改变。它改变不了观众对你作品或对你思想深层的反思和研究。所以我把舞台打散了,没有舞台了,没有舞台的形象了。在“圣迹”系列中其实出现了一个大舞台的概念,不局限于舞台安排或者表演。这是一个现实世界的舞台,表达的场域大了。我在里面做事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了,玩的东西更多了,可以驾驭的东西也更多了。
邓:在展览空间的安排上,你想把这几年的思路有一个比较全面的推出吗?
徐:这次不展出舞台系列中的作品。这次展览我不想把画简简单单找地方挂一挂,像普通的画展那样安排。我想通过展场空间的分割产生一条观看的路线。我好像是导游一样,设计并引导观众的观看过程,让观众被动地参与进来,从而了解我的线索和研究方向。
邓:纵观你几个系列的作品,给人的直觉是作者在讲故事,但好像是在讲一个永远讲不明白、讲不清楚的故事。你处在叙事和拒绝叙事之间的一种状态,这让我好奇,你对表达究竟持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徐:我其实是在探究事物背后的一种真实状态。我觉得,我的作品不是用来解决问题的,而是提出问题的。我的态度不是简简单单找到答案就好。
邓:从画面本身来看,你的作品给人一种很能画的感觉,塑造非常强。你的画面很实,有种本土的生机和力量,有一种内在的激情和自发感。但从符号之间的构成 成来看,你的作品似乎又摆脱不了对“意义”的追究,抹不去对历史感的表达。在符号逻辑的错位搭配中,你营造给观众一种对历史的困惑之视觉体验。但这种效果,你好像不完全是靠搭配符号之间的距离来产生的?
徐:是的,不完全是靠搭配符号之间的距离来产生的。比如为了把画面画厚,就把颜料往上堆,这是不对的。这样做,永远不会呈现绘画的建构。在绘画的过程中,为了修正,一步一步推进,画面自身越来越厚,越来越丰富。这是正确之道,这样的厚才有意义。它带有绘画建构的过程。这只是一个例子,是绘画结构复杂性的其中一点。我现在所做的工作不是把一张画画完这么简单,我在作品里面做了大量的绘画结构的自我修正工作。现在我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修正,是为了修正而修正。
邓:你提到的修正涉及几个层面。第一,符号选择。为什么不是个唐老鸭而是个海豹,等等。第二,就是符号选择所使用的程度问题。就像一些画面背景的问题,为什么你不画整体一点?那岂不是更好?但我感兴趣的问题是,你什么时候停下来才是必要的?在停下来的时候,那肯定包含了价值观、态度,诸如修养、品味......是否这个停下来的标准也在变化?
徐:不是度的变化,而是每步我都有一个研究的目的和课题,研究的基点肯定是定下来的。
这张画海豹的画是个开始,我把它的名字定为《2009》,我没有给这张画承载任何意义。只是我的2009年的一种结束,可能下一步会从另外一个方向开始。它是我走到下一个章节的宣言,或者说是一个深入建构自我绘画结构的开始。我在下一个阶段,可能会研究图像的语言深层意义,比如我画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盆栽。别人看来是不是我回归到日常题材了?或者非日常化了?这没关系。至于你问我画面什么时候停下来、完成作品?我的回答肯定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在一张画完成了我预设的研究问题的时候,我会停下来,让它结束。当然在里面,我不会考虑画面好不好看、符不符合大众审美之类的问题。
邓:我能理解,这就是为什么你做的画面看起来很自然。
徐:《2009》这张画我做了四遍修正。但最后为什么停到这儿?我觉得,如果一张画不能完全表达你的价值观,就可能要靠一系列的研究过程来阐述。在研究方向和基点共同作用下,艺术家的创作可以产生一个庞大的结构,一张画只是一个阶段试验。比如你看这片树,有的像动物,有的像几何形,里面有很多负形。这些都是我在修正中慢慢提炼出来的。这些暗藏的玄机没有任何的意义,是我在修正过程中自然带出来的、呈现画面建构的一部分。它是具有存在的必要性。
邓:这是否又走到马格利特、基里科等青年时期的超现实主义老路上去?
徐:不至于。因为这是在绘画过程中的实验结果,是我在过瘾、亢奋过程中做出亢奋过程中做出来的东西,是在反复修正过程中带给我的预感。我在画这幅画的过程中,没有任何负担。这张画是我今年感觉最好的一张。我从中看到,我下一步要做什么。作品中有没有幽默、趣味性,这都不重要。我把我几个研究的方向归结到一起,有几个关键点:一、艺术家的转化,二、自我绘画结构的建构,第三、解决绘画本身没有解决的问题。
邓:那你认为绘画作为一种古老的工具,它继续向前发展的空间是什么?
徐:现在很多人认为,艺术应该承载人文价值,或者艺术应该反映意识形态,或者附加的叙事性、附加的政治性等等。其实,绘画已经被利用了。绘画应该回归到绘画的元问题上来才会有它的出路。一张画好不好?它自己就会告诉你,不需要多余的解释。
邓:我理解了你说的绘画的语言问题,说白了就是画应该像一张“好画”!
邓大非:
北京荔空间助理策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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