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11月的一天,史育才又接到溥仪打来的电话说,“福贵人”李玉琴要从长春来找他出示证明她在伪宫内被压迫身份的书面材料,请史育才来给自己出主意怎么应付李玉琴。史育才对溥仪说:“您别怕,她来找你要通过当地派出所,到时候你看事情不好就打电话给我,我会派人来的。”12月23日,溥仪因尿毒症第六次住进了协和医院。1967年1月30日,李玉琴在协和医院找到了溥仪,李淑贤忙给史育才打电话,没想到,史育才被下放偏远郊区“办学习班”了。
9月,溥仪感到来日无多,他想见史育才,希望他身后史育才能继续保护在京无亲无故的李淑贤。李淑贤两次去派出所找史育才,都没找到他。
“办学习班”的史育才实际上是被限制了自由,当时,北京市公安局被“彻底砸烂”,几乎大小担任领导职务的人都被打倒,三分之二的民警被下放劳动。身不由己的史育才没能了却溥仪的这一心愿。
1979年,史育才恢复工作回到福绥境派出所后,李淑贤已经搬离了原来的地方。不久,史育才也离开了福绥境派出所,调到北京市公安局行政科工作,后来,又到北京市公安局香山疗养院任院长。这期间,他从一个亲戚那里听说了李淑贤的下落。溥仪去世后,李淑贤搬了几次家,现在住在朝阳区团结湖居民区,是朝阳区政协委员。
史育才没有马上和李淑贤联系,他想,李淑贤的境况转好,自己也无需给她提供什么帮助了。没想到几天后,李淑贤就把电话打到了史育才的办公室。史育才虽然是院长了,可李淑贤依旧称他史所长:“史所长,您可是好人!这些年您还好吧?我现在老了,身体也不好,要不我就去看您去了。”李淑贤非常高兴又和史育才重新联系上。
史育才与妻子去看望李淑贤。李淑贤的确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老了,老得让史育才快认不出来了。李淑贤的境况并不像史育才想象的那样好,她当时正因《我的前半生》一书的著作权归属之事打官司,她与溥仪家族的关系也处得不尽如人意,加之病弱,史育才记忆中那个美丽的李淑贤已经变成一个十足的老太太了。
自从和史育才恢复联系后,李淑贤每年都给史育才寄一张贺年卡,以感谢史育才对她的关怀。
李淑贤在所有认识的人面前都称赞史育才,于是,知道史育才保护过“皇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北京一个电影导演找到史育才,请他帮助约见李淑贤,准备构思一部关于末代皇帝题材的电影。动笔写剧本的时候,香港的李翰祥导演的电影《火龙》公开放映,里面涉及溥仪被特赦后的生活。因为担心题材重复,导演和李淑贤的合作没再进行下去,但是,电影
《火龙》却让史育才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里边的“史所长”的原型就是史育才。影片里的所长满足了溥仪的临终请求,到医院看了他最后一面,而现实中的史育才却因无法抗拒的原因,没能到医院给重病中的溥仪送去一点儿安慰。史育才决心今后加倍关照李淑贤。
1994年,李淑贤最后一次搬家,搬到了西直门内大街,她马上把新地址的电话告诉了史育才。此时的李淑贤已经70多岁了,家住在5层,所以很少下楼,请了一个帮工,每周三次去她家帮助买买菜,收拾收拾屋子。
史育才去看她,她说起把溥仪的骨灰从八宝山人民公墓迁到清西陵的想法,问史育才有什么看法。史育才回答说,尊重她的想法。这个决定遭到爱新觉罗家族成员的反对,但李淑贤并没改变主意。
1995年1月25日,李淑贤把溥仪的骨灰迁到了清西陵溥仪的“万年吉地”故址旁的“华龙皇家陵园”内。华龙皇家陵园紧邻清廷皇陵区,溥仪墓与光绪的崇陵紧紧相连。溥仪墓非常小,非常普通,占地仅95平方米,墓高1.2米。
从清西陵回来后,李淑贤心情灰暗,对前去看望她的史育才说:“溥仪已经葬在西陵了,我觉得,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死后,也可能埋到那儿去。”
这年夏天的一天下午,史育才又去看李淑贤,发现她的居室西晒,就问她为什么不安装上遮阳篷,她苦笑着说:“我一个孤老婆子,找谁安装呀?!”
第二天,史育才就带着自己的儿子,给李淑贤的三个西向的窗户都安装上了遮阳篷。对这件事,李淑贤念念不忘。第二年夏天,她给史育才写信说:“今年夏天我不怕晒了,三个房间安上了帘子,太阳进不了室内了,您做的好事,我是永远难忘的,当今像您这样善良的人不太多,都是锦上添花,雪里送炭的人很少,28年来我深深体会到,做人实在不容易……”
1996年年末,史育才照例又收到李淑贤寄给他的贺年卡。当时,《爱新觉罗·溥仪日记》刚刚由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李淑贤的心情显得挺好,她在明信片上写着:“史院长您好!祝您们全家新年快乐!健康长寿!您11月份来看我,衷心感谢!日记天津出版社还没寄来,他们寄来了我马上给您打电话,请您来拿,您没工夫,给您寄去。多多保重,万事如意! ”
史育才没想到,这时李淑贤寄给他的最后一张贺年片。五个月后的1997年6月9日,李淑贤病逝了。因为没及时得到李淑贤病逝的消息,史育才没赶上到八宝山公墓给她送行。于是,他仔细珍藏起那张最后的贺年片以及和李淑贤的合影,以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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