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艺现代性的断想
0条评论 2013-09-23 16:29:05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如果说首届漆艺三年展的主题〝大漆世界―――材料、方法、精神〞阐明了一种如何面对传统艺术的清晰的文化立场。那么本届三年展的学术主题〝大漆世界―――源●流〞则展现了从母语出发,梳理历史脉络,实现当代转换的学术方向。

作为曾经的漆文化大国,漆艺在近现代是一种非常疏落边缘的文化活动。1936年郑师许先生的《漆器考》(中华书局出版);民国初各省的工艺传习所和学堂的漆工课程;1943年沈福文先生在成都首个重要的漆艺展,大约是近现代中国漆艺界在漆学术研究、漆工艺教育、漆艺术创作的最初纪录,也是中国漆艺现代性的最早萌动与先声。

中国漆艺在上世纪下半叶开始了史无前例的两大历史进程:一是让漆艺从民间转移至高校成为一门学科,使文化资源建构成一种语言和价值体系,成为当代艺术和当代设计的一种形式语言,它关注的是漆语言形式的现代性。二是使漆艺从唯美和固步自封的圈子中走向思想和自由的批判,让漆艺从工艺美术转换成当代表达的一种方式,它强调的是用媒材演绎的思想者的素质,它研究的是漆语言观念的现代性。

进入新时期的中国漆艺界的每一个学术焦点的背后都有着文化思潮的根源,能从人们既不断追求创新、又不断地自我重复自我拷背中感受到自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各种艺术潮流对艺术家的价值观、艺术观和表达方式的深刻影响。

上世紀未在形式觉醒、图式爆炸、材料实验的语境影响下年轻一代从不满足图式开始,纷纷寻找当代语言〝转换〞的突破口,于是作为学科和语言基础的材料在漆艺现代性的第一个进程中分野了:有以大漆为主、其它材料为附的兼容派;有在传统技艺〝转换〞成现代绘画的语言时把母语都〝转换〞了的颠覆派;有只研究大漆创造可能性的母语派。

于是屈指可数的母语派与兼容派就注定要在大美术解构热潮的背景下,孤独求败地顽强坚守摸索,从架上、器型到空间,既要在纵向的比较中保持漆语言独特性的建构定位,又要在横向的对比中保持不断超越自我的解构状态。在建构与解构犬牙交错的纠結中,首先着力于中国漆艺在东方漆文化圈的话语规则中重新复兴和堀起。

漆艺在学术上也面临了从未有过的人数稀少却不断分化的困境:一方面对漆艺的不可替代性毫无认知,放弃了学科的逻辑起点,往消解自身的虚无主义方向滑动;另一方面又把所有漆艺的理想都倾注在日用品的润光上,在价值上往〝唯器独尊〞的本质主义方向张扬。漆艺正面临着以上左右两极的拉扯与震荡中。遂使中国漆艺界面临了一系列的现代性的焦虑:在工艺上追随邻国几十代人一个方向不间断努力形成的〝润光〞完美;在美学及形式上恶补西方百年现代主义的建构;在中国漆艺的系统传承转移和现代主义学科的建构还未提到议事日程时,后现代的批评家与艺术家们又纷纷登门或破门解构来了……

漆艺既是个在数千年的婉延中在礼用、日用和艺用充分发展的古老艺术;又是一个在当代语境的思考和实践中未被充分展开的传统媒材,因为还未充分展开,人们对未知的东西总是充满幻想、主义丛生,更因为传统愈悠久,工艺愈庞杂,中国精神的“器”之观,愈容易被工艺的“器”之观所淹没。所以人们对漆艺如何发展:礼用?日用?还是艺用?等古代早已百花齐放并行不悖的基本问题上,作非此即彼等毫无意义的价值判断和争论,并对漆艺家提出源于自身的有限实践和理解产生的主观的导向,于是人们看到在拯救中国漆艺的诺亚方舟上,有着各种不同航向的主张在号召仅有的总数甚少的同一批漆艺家:时而划向东、时而飘向西,人们在众说纷纭的价值观和可能性中向各自的方向打转、摸索……在如此错综复杂的文化情景中我们在漆艺的材料、形态和观念的演绎上该作怎样的抉择?

或许所有传统样式都曾经面临关于如何抉择的共同困惑?漆艺与岩画、青铜、壁画、画像砖、画像石、剪纸、年画、陶艺、水墨等传统样式一样,贯穿其间的中国线造型从来就没有中断过。根据邵学海的研究中国漆画分蘖于漆画萌芽期的"纹间叙事",其后,彩绘与勾勒成为先秦与两汉髹饰的主体。宋、元、明漆艺的精华在雕漆、镶嵌与针刻,它们的线意识相当高古。明清各式描金漆画日益繁荣,并形成影响较大的四大版块:晋、闽、粤及吴越。如果沒有1840年的巨变,这个以线为主轴的各种材料的表现方式是个绵延数千年自成体系的视觉文化。

自鸦片战争开始渐渐输入了西方美术的一系列的书籍与思潮,留日留欧留苏留美,艺术与少年中国一样在寻找在新世纪中如何强国的种种主义与方法。艺术在救亡与启蒙的此消彼长中一直到文革的結束,才从它治回到了自治,八十年代的漆画运动正遇上新时期风起云涌的历史关头:上世纪末当国、油、版、雕在八五美术新潮的影响下,在短暂的时段中把西方现代主义近百年的艺术样式如饥似渴地借鉴了一番:从全因素的传统绘画样式的围城中出走,纷纷向单因素的实验方向解构。而此时漆画正向传统绘画样式的围城中进发,为获得全因素的绘画能力而努力建构,这种因画种发展历史阶段不同而形成的〝围城情境〞,使漆艺界对如何处理两大现代性进程中〝转移〞和〝转换〞〝解构〞和〝建构〞的问题时,相左的意见撞击的特别激烈,在毫无边界的研讨会上,人们往往会同时面对漆艺前现代、现代与后现代的不同话语与主张,喧嚣得让人无所适从。

众所周知当代视觉艺术经历了理论家所归納的形式的觉醒,文化的关怀,和样式的超越的三个阶段,当代艺朮发展到了样式的超越时,基本上传统的材料都逐渐边缘了,诸种思潮在前期解构的兴奋和后期观念的滥觞,使国、油、版在整个新时期都具有跨越材料的解构倾向,因各种媒材发展的历史时段的差异,对高度发展图式饱和的领域,解构是突破的催化剂,而在学科相当脆弱和幼稚的漆艺界,解构是把要命的双刃劍!

材料已经不重要,所以用什么材料也不重要,当90%的高校都不把大漆作为漆艺学科的材料界定和唯一的创造研究对象;当解构成为时尚这个画种这个学科就变得非常曲折了。在数十年短暂又动荡的历史背景下,当艺术先习惯于"它治",成为意识形态的奴婢;后又兴奋于"自治",陶醉于现代主义的重复中,人们以二三十年有限的个体实践和感受,轻易地取代了他人和历史的实践、感受与积淀,难以平心静气客观地面对数千年漆文化的浅溪深流回味勾沉、曲径通幽细细品鉴……。那个曾经使中国历代漆艺经久不衰的漆文化知音和精神贵族的阶层已云消雾散远离历史现场,文化的断层就无可避免了。

可以说对漆材料的彻底颠覆和变异,是以艺术的理由在漫长的漆艺历史长河中面对长驱直入的潮头蕩出的一个意外的小弯、一个历史的误会,它将以几代人迂回曲折的代价及经验潮起潮落后再回归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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