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禄琳琅”是两百多年前中国国家藏书之精华
藏书中的《韩非子》二十卷破损严重
修复工具材料
“靠着一沓旧纸、一些自制糨糊,“内伤”严重的珍贵古籍,在修复师的案桌上获得重生之机。通过一代代巧匠之手,斑驳的书叶将背负其身的文物、文献价值延续至今。日前,国家图书馆(以下简称国图)古籍修复国手们正迎来级别最高的一次考验——“天禄琳琅”首次大修。此为中华古籍保护计划实施以来最大的一次针对珍贵古籍的专项修复。“天禄琳琅”是清代皇室藏书精华的代称,即两百多年前的中国国家藏书之精华。它汇聚宋、元、明时代珍籍善本,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内府善本特藏书库。因其书品上乘、版本精美,为藏书界公认的珍宝。”
本次大修,国图也亮出了此前未公开过的“底牌”——为确保修旧如旧,几代人搜集、百年积累而得的开化纸、太史连纸,将倾囊奉上。这两种纸为古代造纸技术巅峰,已经失传百年,留存下来的每一张都可谓无价。本次修复中专家还将尝试恢复这两种造纸技术。
此外,国图与台北故宫博物院共同启动了在海内外调查“天禄琳琅”编目的工作,并将联合出版,而本次修复将起到示范推动作用。
国宝藏书颠沛流离部分书叶炭化成粉
日前,在国家图书馆稽古厅的玻璃展柜内,部分破损严重的“天禄琳琅”首次通过媒体的镜头在公众前露面。
在浩如烟海的存世古籍中,“天禄琳琅”的尊贵地位无可取代。清乾隆九年(1744年)开始在乾清宫昭仁殿收藏内府藏书,题室名为“天禄琳琅”,其藏书均盖有“乾隆御览之宝”、“五福五代堂宝”、“八征耄念之宝”、“太上皇帝之宝”、“天禄琳琅”等五枚大印,史称“乾隆五玺”。
遗憾的是,清宫的一场大火及近代战乱的颠沛流离,在一册册珍籍上留下疤痕般的印记,而“天禄琳琅”的命运始终与国家命运相依。据记载,嘉庆二年,昭仁殿遭受火灾,图书损失殆尽,乾隆曾为此大怒。后汇集于“天禄琳琅”的图书只有644部。
清末民初,百部“天禄琳琅”被打包放进大木箱,溥仪以赏赐名义将其盗运出宫,准备售卖。自此,国宝级珍籍散往海内外。上世纪30年代,为躲避日寇侵略,民国政府将故宫国宝奇珍运往南京、重庆等地,史称“古物南迁”,这其中就包括“天禄琳琅”。只是,质洁而脆弱的古籍,同仓皇的乱离人一般,命运狼狈、难以自保。
目前,现存的600多部主要收于国图及台北故宫博物院,其中,台北故宫博物院存有300部,国图270部3500多册。为了防止“病情”恶化,它们只能常年躺在恒温恒湿的书库中,在百无聊赖中等待有研究学者轻托书脊,翻动那些墨香犹存的书叶。
据介绍,本次要修复的“天禄琳琅”主要以线装书为主。这些典籍初到国图时有些无编目,部分还遭过水浸,保存状况不太好。目前有10%即300多册破损严重,达到一级破损程度,也是本次修复的重点。国图资深古籍修复专家、“天禄琳琅”修复组核心成员朱振彬解释称,当书叶的鼠啮、虫蛀、粘连面积达到40%以上,或者酸化的PH值在4以下,就可定为一级破损,“酸化严重的,一动就会掉渣儿”。
“开化纸”“太史连纸”失传国图靠“存货”修旧如旧
据了解,“天禄琳琅”修复项目启动前,曾开过专家论证会。当时有专家并不主张修书,为的是保持古籍原貌及文献资料的真实性,也有的专家认为“小修”即可。
“这些担心是可以理解的。”自1980年进国图,朱振彬已经从事33年的古籍修复工作,经验丰厚。他也曾见过,民间在修复古籍时,有的会像裱画一样对书叶进行托裱,结果背面的文字全被盖住。修完后,书也“涨了”,原貌也由此破坏。
所以国图很早便提出修旧如旧、最少干预、可逆性等原则。修旧如旧原则,就是要在古籍修复时尽可能保持古籍原有特点,如原装帧形式、原书品大小、原厚度等,这也是本次“天禄琳琅”的修复中所要遵循的重要原则。
配纸,是将这些纸面上的方案渗透到古籍修复中的第一步。要做到修旧如旧,补纸首先得用旧纸,薄厚、纹理、工艺越接近越好。如果纹理不一样,纸跟纸会“较劲”,补出来的书凹凸不平。
国家图书馆北海分馆内,有一处文献修复组的临时工作间,乍看像书画室,几条长木桌对拼在一起,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尺子、糨糊等工具及靛蓝线装册子。最内侧的木桌上堆着颜色泛黄的旧纸,长短参差,被卷成一个个长筒,系着细绳。大束阳光从玻璃窗射进来,照到旧纸上,工作间里安静得能听到纸张间摩擦时的沙沙声。
国图的旧纸从各地搜集而来,储量全国居首。古籍书叶以皮纸、竹纸两种手工纸为主。“古籍用皮纸的,我们在修补时也会用皮纸去配;古籍用竹纸的,我们就用竹纸配。”但朱振彬强调,“天禄琳琅”的“待遇”还不一样,毕竟是清宫皇室藏书,其部分善本用的是最为高贵的开化纸及太史连纸印刷,遗憾的,目前这两种造纸技术已经失传。
“这也是外面有些专家担心的一个原因,怕配不上规格相同的旧纸。”朱振彬对此不以为然。有个重要信息,此前并未刻意对外透露过:国图文献修复组恰好存有这两种旧纸。
“还好有这些纸”,据其透露,为了维持古籍原貌,修旧如旧,两种纸将在“天禄琳琅”的修复中派上大用场。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