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的关系是怎样的?艺术又该如何表达它们?尽管早早便在当代艺术界“封圣”,严培明始终还在思考和探索着这一“天问”。因为思考占去了相当多的时间,这位朱德群、赵无极之后的“法籍华人艺术三宝”中最年轻者,一直不是个高产的画家。暌违五年后,这次他在天安时间玉河新址举办的新个展,还是想和北京观众谈谈这事。
因为与生俱来的口吃,严培明一向不擅长、也不习惯用语言来解释自己的创作。倒是专程赶来现场道贺的老友兼藏家、原法国总理、现法国外长洛朗·法比尤斯,在贺词中一语道破天机,他用了一个法语词来定义严培明最新的艺术观:lachairdepoule,译成中文就是“鸡皮疙瘩”。“让观众起鸡皮疙瘩”,在外长阁下看来正是法国当代艺术最重要的价值输出之一。而2009年,严培明成为继毕加索之后第二位在有生之年把个展开到卢浮宫的当代艺术家,那幅《蒙娜丽莎的葬礼》也正是这么做的。
“看着他那些充满力量的作品,我们会感受到一种紧张的气氛,会充分意识到艺术与生活密不可分的关系。”著名评论家侯翰如看完展览,当场成了鸡皮疙瘩的“患者”之一。“没错,我喜欢刺激观众。”严培明轻轻地表示。“‘这样死,这样活’其实就是做人的一个态度:当你出生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死亡,生到死的中间是活着,死是逃不了的,活着就比较重要。而我对这个东西比较感兴趣。”
第一个展厅的《盆景风景》中,严培明就将人造的景观盆景上升到与活着态度的关联,“盆景是小世界,很难伺候,不关心的时候就会死亡;关心它、了解它就会活着。你活着的态度就决定了盆景的活着。”到“磅秤”系列中,他又将磅秤和阿里亚斯、大卫等形象并置在一起,“我当时画的感觉就是想告诉所有的人都要掂一掂分量。大家都很熟悉的磅秤,小时候买米买肉都用这个称重,造型比较棒,又简单。”而熟悉他的人不难想到:严培明探讨生死话题是受了父亲去世的启发,而这位孝子所表现的物体,正是在向曾是上海贫民区职业杀猪卖肉者的父亲致敬。
最吸引人眼球的,恐怕要数整个展馆核心区域的一组三联画《我跪着》。画的是艺术家本人不同的跪姿,但感觉又不只是自画像,似乎另有所指。“这就是我的态度:我跪在谁的面前?气氛是很神秘的感觉。跪在那里的神态,态度好像是有点儿不买账的感觉,有点儿愤怒、虔诚、悲哀、凄凉,也有其他的。”严培明介绍道,而答案就在展览的尾声呼之将出。
最后一个展厅的布置就别有深意,仿佛恢弘建筑群里一座神圣静谧的小教堂,主题叫做《妈妈-我》。一幅画中裸体的赤子,向着另一幅画里的老太太跪着,后者不是别人,正是严培明本人的母亲。一方面,“这么多年以来,使我能够跪在那里,就只有我的妈妈,她养育了我。这种心情也很难用语言做解释。看到我母亲的像,别人也会看到他们自己的母亲”。另一方面,“这就是我回国办展的感觉”。
活着是什么?对艺术家来说,“是有创造力的时候去填满、去表达。这种填满也不是去寻找成功,只是希望每个展览都能最好地表达出当时的内心世界。”值得一提的是,严培明之所以选择天安时间新址作五年来的首次大展,正因为“一般展都看不到天,这里是四合院,能看到天,下面还有老砖”,没有哪儿比这儿更适合作为“活着”的载体了。
编辑:文凌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