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石墙以后
纽约格林威治村1969年6月发生石墙事件之后,同志解放运动似乎突然爆发出来。针对警察暴力的自发抗议改变了状况。在1960年代大规模政治抗议的历史潮流中,同志解放突然受到了高度关注。石墙和此后的事件制造了突破,意味着同志不需要被动、静静地接受被判定的治疗,或者在社会中保持不可见。
“出柜”成为一种个体的和政治的宣言,也反映在了文化和艺术上。现在,艺术作品可以直接与其个人身份相关,自我和社会不再泾渭分明。罗伯特·梅普尔索普自由野性的创造力在他早期自拍像中有所体现。以往被编码、隐藏甚至忽略的主题现在可以自由表达。安迪·沃霍尔在他的伪装自画像系列中犀利地抓住了变化的瞬间,影像被一层伪装色覆盖,但依然能认出来是艺术家本人。
罗伯特·梅普尔索普,自拍像,1975
罗伯特·梅普尔索普是1960年代纽约城景观的一部分。他最早作为摇滚教母帕蒂·史密斯的恋人和艺术合作者为人所知。他在石墙事件期间(1969)出柜,但始终和帕蒂保持良好关系。1971年,他开始用一台宝丽来相机拍照,这张1975年的自拍像拥有即时、另类的效果。
彼得·胡佳,苏珊·桑塔格肖像,1975
每个人脾性不同,有人会先注意到苏珊·桑塔格的智慧,有人惊叹于她的美貌,有人则看到她的小平胸。作为一个神童,她十几岁时就从芝加哥大学毕业,然后先后就读于哈佛、牛津和索邦。1966年发表《反对阐释》,1977年发表《论摄影》,对影像的意识形态进行再思考,又发表两篇关于“疾病和隐喻”的研究。桑塔格很早就和社会学家菲利普·赖夫结婚,不过她始终承认自己对女人有好感。她后来还对没有更多讲述自己的女同性恋主义感到遗憾。在她的晚年,桑塔格和摄影师安妮·莱伯维茨有一段互相承诺的关系。
安迪·沃霍尔,伪装的自画像
在1960年代咄咄逼人的名人文化中,沃霍尔把自己当一张白纸。他的苍白、面无表情、古怪的表达方式和著名的假发创造出一个“个体”。在他这个“伪装的自画像”系列中,每幅都有不同色彩的伪装覆盖在艺术家的脸上,沃霍尔提出了这个观点,肖像不过就是个面具。沃霍尔躲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伪装,即刻可辨,他的脸即是他的伪装。
南·戈尔丁,出租车中的米斯蒂和吉米·宝莱特,纽约城,1991
这是南·戈尔丁最喜欢的两个拍摄对象。一个早上,在尽夜狂欢之后,两个精疲力竭的派对动物打车回家。吉米·宝莱特的肩带掉下来了,这不是性感的暗示,却是精疲力竭和绝望。戈尔丁赋予他的对象一种尊严,一种分量,观者既无法偷窥,也无法站在道德制高点评判。相反,作为艺术家记录艾滋病后十年计划的一部分,戈尔丁提出,我们都和她一样坐在前排,困在同一辆不知去向何方的出租车上。
6.艾滋病
爆发于1960年代的酒神狂欢——“性、毒品、摇滚乐”——无法持久。南·戈尔丁的照片记录了一场早已预言了结局的“场景”。爆发繁荣之后,便是精疲力竭。美国1970年代又回到传统,选择了罗纳德·里根,国际形象又变成“肌肉男”,家庭回归“传统价值观”。
1960年代的陶醉结束了。悲哀的是,伴随着政治上的摇摆,出现了美国历史上最严重的健康危机之一——艾滋病和HIV病毒的传播。起初的反应是零星、零碎和政治化的,很多人将艾滋病妖魔化成“同性恋瘟疫”,暗示他们因为道德堕落而“自作自受”。面对危机重重,同志社区只有依靠自己的努力。
凯斯·哈林,未完成画作,1989
1990年,18447个美国人死于艾滋病,艺术家凯斯·哈林是其中之一,他死于1990年2月16日,年仅31岁。哈林以涂鸦艺术家的身份为人所知,他的画作经常出现在纽约地铁站里,为他在艺术世界里赢得了名声。这幅画里面同样有随性涂鸦的痕迹,但未完成作品的结构使它有了一种正式作品的分量。淌下来的颜料不仅暗示未完成,也是一种解脱。
编辑:黄亚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