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波德莱尔到Uber:文学绘画摄影里的都市形象
0条评论 2015-09-23 14:54:20 来源:凤凰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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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福东的《第一个知识分子》,地点在陆家嘴金融街。这是第一次在中国的摄影作品里面出现了白领形象,这个白领只有经济诉求,没有其他诉求。画面中的人物拿着板砖往自己头上砸,“板砖”成了2000年以后的网络用词,就是从这件作品而来。

欧志航的《那一刻》,反映2009年6月27日的“楼脆脆”事件,这是都市奇观。凡是有热点事件,欧志航就会赶到哪里用俯卧撑的方式表现。

谷歌地图在都市方面给我们带来了新奇的感受。比如有人明明在查一个酒店位置,一看老婆在这里和某个人散步,事情就发生了。它表达出包括隐私和代替观看的都市经验。

Uber进入中国。6月17号上海有一场大雨,这场大雨没有被媒体好好的报道。而这一天Uber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表达,你上Uber叫车,界面里的出租车全部变成了一叶小舟。你点上海影城,看到的是小舟在向你慢慢的游过来。这样一种都市表征,跟波德莱尔的“黑衣女”之间发生了多么天翻地覆的变化,从移动终端到波德莱尔传统的书写、纸质的阅读等等。这时候看到小船在向你驶过来,在雨中就像救命稻草一样。

史建(资深策展人):

顾老师刚才从摄影的角度谈城市和建筑,我现在反过来,从城市和建筑的角度看摄影。题目是“看,摄,技/记”,看是观看的方式,摄是摄影,技是谈专业摄影的技巧,记是记录。

看:从叙述审美的角度看摄影的位置

文本/文学


艺术、城市、建筑都离不开文学,离不开文本,都是一种叙事。叙事是一种审美的方式,是人们怎么把一个故事组织起来。现在讲的叙事是现代叙事,现代叙事是人类在挑战自己,把传统的中世纪的简单的线性的叙事变成一个复杂的叙事,在复杂的叙事当中表达更深邃的思想。

有几个重要的作家。卡夫卡在叙事当中把我们带到一种非常玄奥的空间长焦镜头般的诡异叙事中,他是很重要的现代小说家。福克纳可以驾驭非常复杂的叙事方式,在同时代当中用复杂的叙事表达他的思想。马尔克斯可以把不同时代的历史压缩到一个空间当中,现在谈的不管是艺术还是都市和建筑,都源于小说的叙事,因为只有小说是最终由一个作家单人写作,用他的想象,用文本的方式,再复杂的叙事也要一页一页阅读,所以小说家面对的挑战才是真正的挑战。帕慕克是在马尔克斯的的基础上,把色彩作为叙事的元素,对叙事审美再次提出了挑战。

绘本/艺术

艺术是视觉审美,它的功能是观看故事。比如说这幅画讲的是跟圣经有关的很复杂的故事,它是一种视觉的文学,也是在讲复杂的故事,跟小说是一个道理。帕慕克受了欧洲中世纪的影响,也是在讲故事,并且是用非常复杂的叙事方式讲故事。

城市/都市,房子/建筑

艺术是看的方式,空间是要走,包括建筑和都市。空间的都市性要在里面走。比如古罗马建筑哈德良行宫,哈德良征服了欧洲,他看到建筑和园林非常有意思,他就照抄过来放到他的行宫里面。秦始皇也有这样的习惯,把邻国最好的建筑在宫殿里仿造,实际上建筑也是一种叙事的方式。圆明园不仅是写仿,而是把江南最好的建筑景观挪到了圆明园,在西洋楼还把西方的建筑方式,包括巴洛克,逼着传教士建了西式的景观,有点儿像我们的主题公园。文艺复兴时期强调人是万能的,在这种万能的情况下就产生了《凡尔赛宫》这样的景观,这幅画是建立在焦点透视基础上的城市设计。这种模式对看的方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影响。这个角度是不存在的,是规划学上的沙盘的角度,在人的角度来看在当时的情况下是不存在的,完全是想象的一幅画,想象中出现了明显的景观轴线,人把自然统治了,人成为自然和世界当中的主角。

同时这种方式也影响了中国画。一张乾隆十五年,也就是1750年的时候北京的一张地图,我们说它是地图其实很勉强,因为不好说它是什么。这张图是手绘的,打开以后把北京的每一个院落和每一间房子,包括它的朝向、开间都做了精确的描述,据说这是在郎士宁的主持下做的北京完整的测绘画。北京的旧城,包括内城和外城都经过了完整的测绘,既是地图也是北京的测绘图,同时也是北京精确的描述的图,院子冲南还是冲北,几个开间,都有表达。这个图是北京旧城保护最重要的依据,说明了文艺复兴时代人们看的方式对世界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

摄影也是在这个基础上产生的,摄影的叙事是什么样的?早期关于巴黎的摄影作品,顾老师刚才做了大量的描述。比如说伦敦的雾霾,当年比北京还要严重得多。摄影的功能是记录都市的变化,它的另一个功能就是记录建筑的变化,记录城市的变化。这张图记录了埃菲尔铁塔盖了一半的感觉。这张则是密斯建的一个很重要的房子,它是当年在西班牙的巴塞罗那博览会的时候所建的德国馆,展馆里没有任何展品,目的就是只通过这个作品来展示德国的设计文明,德国精确建造的文明,这个建筑本身就是德国馆的作品。这个馆建完以后就拆掉了,仅留下有限的几张照片,成为了这位建筑师特别有名的作品。后来密斯有一个非常坚定的粉丝,在巴塞罗那做高官,他立志要通过这个照片要把它复建起来,最后按照这个照片巴塞罗那馆又重建起来了。

摄:都市的现代性与现代(主义)

文学与艺术的现代性


波德莱尔与奥斯曼。奥斯曼把中世纪的巴黎拆掉了,建了一个新的巴黎。把这两个人并列,从学术趣味来讲、从学术立场来讲是一个非常混搭的事情。波德莱尔是一个坚定的现代主义者,对现代都市有非常深刻的反思。奥斯曼则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古典主义者,甚至是巴洛克趣味的城市规划者,跟现代主义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而且是现代主义的坚定反对者,也被现在的城市保护主义者认为是一个破坏巴黎的罪魁祸首。这两个人是完全不搭的,波德莱尔对现代都市的想象确实是建立在奥斯曼的建设之上。在早期摄影的时代,新闻摄影复制到新闻媒体上非常困难,没有办法通过摄影直接表达到报纸、期刊上,要把摄影用铜版画的方式进行转化,有这样一个特殊的时代。奥斯曼那个时代,大街成为了劳动者起义的广场,不光是资产者闲逛的广场。奥斯曼对巴黎进行了大规模的城市改造,是前无古人的,他做的第一项工作是改造巴黎的下水道,把下水道做成一个城市的宫殿,资产阶级的闲逛者可以坐船在下水道游览,这是当时很着名的景观。这样一个改造,奥斯曼将巴黎做成了现代化,而不是现代的改造。他做的现代化改造不仅包括大街,也包括地下,甚至包括城市的气味管理,比如说香榭里舍大街种什么样的植物,植物散发什么样的气味,都是规划好的。

同一个时代,西方媒体通过照片翻制的方式表达北京,完全是中世纪的城市,没有任何的现代化,这个北京现在是110多年过去了,物质上仍然是这个样子,北京的旧城仍然没有好的下水道,没有办法排,只能上公共厕所,可是奥斯曼时代的巴黎却已经是北京现在所具备的状态了。当然,审美当中的分类法,或者是历史层面的分类法,很难区分现实。

我们说,文学、艺术、摄影的现代,跟建筑和城市的现代完全是相反的。比如说勒·柯布西耶,提出“光辉城市巴黎”,实际上是要把奥斯曼的巴黎再拆掉,变成像北京这样一个现代化的新城,不要大街,不要都市生活。

20世纪的城市是以柯布西耶的模式建起的城市。大街被公路所代替,人不再有闲逛的位置。美国的郊区、住宅、人的居住、城市的生活完全是按照功能来区分的,这个趋势不可逆转。

伯曼说:“20世纪城市规划的特征则是公路,我们在这看到了一个奇怪的辩证法,一种现代主义的模式竭尽全力,试图消灭另一种现代主义模式,但都以现代主义的名义进行的。”

2007年在国家图书馆,我做了一个关于北京旧城改造的展览,这个展览当中有库哈斯参展。这张照片用一个巨大的图表去表达。从文艺复兴开始,城市和建筑里面谈保护和城市保护专家谈的保护本来是一个概念,但是越到后来,到了20世纪、21世纪,两个概念又完全相反了。比如说文物保护走到了文物保护的反面,比如说欧洲的某些城市,一个现代主义的房子也不许建起来,每增加一个东西都要经过反复的论证,这个城市拒绝现代化,保护走到了保护的反面。同时,城市建设和建筑也走向了相反,把历史作为一种现代建筑的符号,两个渐行渐远。这个图也说的是关于现代主义城市建设和现代主义审美观的最大的差异,这是一个道理。

技:商(专)业摄影对都市/建筑的塑造

商业摄影师也叫专业摄影师。这种摄影师怎么影响了城市,城市怎么影响了他?这是2013年文化部中国第一届摄影大展,我们选了2008-2013年两岸三地关于空间设计的134件作品。这些作品怎么呈现?用档案的方式,把所有的建筑档案表达出来,最重要的是通过照片的方式,130多组照片,每一组照片是一个方式。这些照片是国内最着名的摄影师拍的,包括国际上的摄影师。

可以看到摄影对建筑专业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用专业术语描述,用的是移轴镜头,纠正视觉偏差,就像建筑师描绘的测绘图一样,普通的相机拍不出这种效果。这样的摄影方式其实对建筑的影响非常大,以至于很多设计师设计的作品并不是为了让人看到,实际上是为了摄影服务的,为了怎么样上杂志,杂志上可能会出现什么样的效果。这个展览必须要用这个东西。

比较诡异的是你在这样的照片中很难看到建筑跟现实的关系,一切都被审美化了。图上右上角是张家窝镇小学,可以看到跟欧洲的一个小学没有差别,摄影作品把建筑美化了。摄影本身在21世纪最大的特点是专业摄影改变了建筑,很多的建筑是为了摄影的视角设计的。摄影影响了建筑,建筑反过来再影响摄影。

这个展览要求策展人所有的作品都要去现场考察,这个展览完了以后我们心里特别不平静,这样的方式无法表达在现场的感觉。所以在2012年的上海西岸双年展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影像作品,把我的考察过程做了一个视频,当时做了两个,把考察当中的照片用图解的方式做了演示。

台湾建筑是接地气的那种东西,没有办法用照片的形式呈现,我们在西岸双年展把照片理顺用日志的方式,把现场的变化以动画的方式呈现出来。空间没有办法看到演化的过程,只能用其他的方式呈现,用视觉的东西没法表达复杂的更新过程。

记:当代都市记述,摄影与照相

为什么反复用照相这个词呢?大概前年在机场碰到一个很有名的评论家,他就跟我谈摄影,因为他知道我爱照相。他一句话就把我的欲望毙掉了,他说只要不是胶片就不要进这行了,像素再高也没用,我就说,那我就叫照相好了,不把我的东西叫摄影。

顾老师提这的本书马上就要出版了,《癫狂的纽约》。这个画为什么重要?克莱斯勒大厦和帝国大厦跟其他的建筑没有任何关系,是一个商业的操作,在库哈斯用文本的方式把它叙事化。那时候世界上没有一个房子盖出来,那时候记者的愿望很强烈,库哈斯是在一切方面颠覆了传统,刚才提到的文学、视觉艺术、摄影、建筑,这个时候主要不是通过建筑,主要是通过文学、文本、视觉的方式。这本书在谈版权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特别诡异的现象,库哈斯这个没法谈版权,在纽约的图书馆里找到的都是垃圾资料,都是没有版权的资料,新闻媒体上的边角资料,他对这种东西非常感兴趣,都是用的这个,没有用传统意义上的艺术、摄影、美术的东西,全是用边角碎料。也没有用专业的建筑学的语言,而是用文学式的理论语言表达了对纽约的态度。里维拉是南非一个非常重要的艺术家、版画家,他在纽约画了一幅壁画,里面出现了列宁的形象,最后列宁被涂掉了,这段历史后来被库哈斯表达出来,用于他对纽约的阐述。

编辑: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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