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摄影作品《99美分》拍卖出334万美金之后，引起全世界关注。那么有多少人知道在摄影术刚出现的当初，很多人认为那是不高雅的，说它缺乏个性化和生命力的，没有创造性表达。当摄影取代古典油画，让画家开始用摄影术谋生时，波德莱尔甚至斥责道，那是懒惰的画家才使用的东西，当时的主流艺术家也纷纷对“摄影”投来愤恨的目光。但是反过来看，摄影确实也催生了印象画派，开启了艺术的现代主义之门，名作《下楼梯的裸女》便来自于一组有着连续动作互相重叠的摄影作品。所以，不可否认的是，摄影已经成为当代艺术表现的重要手段。

摄影与绘画的百年纠葛

我是一刻talks的讲者鲍昆。今天我想跟大家来分享的一个我观察了很长时间的一个话题。

摄影家鲍昆

大家都知道以前的很多，比如说达芬奇、伦勃朗，以致于后期的像俄罗斯的巡回展览画派的列宾、苏里科夫等等，这些绘画都很形象，有很多的情节、故事。

但是后来大家如果稍稍了解一下历史，就会发现，这个历史后期十九世纪末出现了印象画派，进入二十世纪以后，大家突然发现很多绘画看不懂了，而且在毕加索之后，这个绘画越画变化越大，大家不知道什么原因。

我想说的这个是有一个非常具体的一个改变。
 

1839年，法国政府买下达盖尔法的发明专利权，同年8月19日正式公布。因此这一天被定为摄影术的诞生日。

这个历史时刻定格在1839年的8月19日，这是在法国的艺术院和科学院一个联席会议上，有一个院士叫达盖尔，向整个法国社会宣布，就是说法国政府公布了法国公民的一项伟大的发明。

我们知道在人类的文明史上，有很多伟大的发明，这些发明都深刻地推动了人类的文明的向前走的速度。比如说我们知道波斯人，发明了轮子。摄影术就是法国人伟大的发明，他们认为为整个人类贡献了摄影术，而且这个摄影术在法国人这种骄傲到什么程度呢？现在全世界所有的政府中，只有法国，它的文化部里保留了一个叫摄影处，这个是一个国家的政府部门。

它渗透了我们今天生活的所有领域，包括从上到天文学，到我们现在的一直到生物学，我们几乎的每一项科学研究，都离不开摄影。同样就是我们的日常生活，我们也离不开摄影，我们今天生活在一个图像的世界。

那么摄影术的发明在当时有一个更大的故事，是和艺术的关系。

斯蒂芬·德拉·贝拉《弗洛伦撒一瞥》

这个是从文艺复兴时候留下的一副版画，描绘了一个人们在利用一个房间，有个小孔可以投射在墙上，然后再去摹写现实。那么在文艺复兴的时候，实际上欧洲的时候已经开始大规模地开始利用这个现象了。

《泉》 安格尔

中国人都知道一个画家叫安格尔，画的这幅画的名字叫《泉》。那时候大家都在说安格尔的素描水平是一流的，但是现在才发现各种各样的史料出现，实际上安格尔一直在偷偷使用这种暗箱技术。并不是安格尔一个人在使用，实际上当时新古典主义的很多画家，都在使用这个技术。

那么，到了1839年的时候，摄影术终于成功了，但是一开始摄影就被整个社会公众，尤其是高端的艺术家们所不耻，认为它是一个非常低劣的，一个很拙劣的一项技术，它不高雅，它不是一项传统人们认为多少年绘画所形成的那种对于人的刻画，然后对自然的摹写，从而形成的那种绘画的理念，它是完全背道而驰的。

以致于当时著名的诗人和批评家波德莱尔，他认为摄影就是一些懒惰的和无能的画家们所使用的东西。

但是这个为什么是画家用呢？因为当时人们希望留下自己的形象的愿望是千百年来无数人的愿望，每一个人可以说他超越了阶级，超越了文化身份，作为生命个体都希望留下自己的形象，这是一种生命的本源的希望。

优秀的画家，它的订单都是有钱阶级，而穷人可能连请一个画家坐在那半天的时间都是不可能的，那么穷人就没有可以留下自己的形象的权利是不存在的。高端的画家就把所有的这些画肖像的权利拿走了，而且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产业。

三流画家，突然发现自己找到了一个生活最好的利器，他们纷纷都去购买达盖尔相机，直接用拍摄的办法来做自己的营生。结果这样一做，因为摄影的成本远远要低于画家绘制一幅作品的成本，所以一下子受到整个社会公众的欢迎，这种欢迎的程度几乎可以花三五个法郎就可以留下自己。

于是在当时的巴黎，就出现了一个叫大家都纷纷地蜂拥而起的，每个人都希望留下一张影像名片，所以当时这种现象我们管它叫摄影名片。这个名片一下子让这种留下自己的形象成为了一种普通的非常一般化的公众行为。也就是说，突然在影像的留存上，摄影让社会实现了一次民主化。

但是这个时候它遭到了高端的艺术家的强烈的愤恨，因为他们意识到这个东西可能是来砸他们的饭碗的。这个时候，历史就会出现了一个开始，这个开始就是摄影和绘画之间的这种纠葛，就非常强烈了。那么我们看实际上这种历史的潮流是不可以阻挡的。

摄影催生了印象画派，开启了艺术的现代主义之门

直到后来1888年的时候，柯达公司生产了一种，最终生产只卖一个美元的相机，那么摄影已经变成了非常便宜的行为，而且确确实实照片开始替代了原来绘画的大量的功能，都让摄影给替代了。

这个时候画家们就开始明白了，那么绘画这种原来想客观地摹写现实的这个愿望，不必再去追求了，因为没有意义了。因为有一个东西已经可以轻易地达到，于是他们就开始寻求自己的变法了，最早的变法就是从印象主义的绘画开始。

我们可以看到下面这幅日出的绘画，就是著名的画家莫奈所画的，叫《日出》，而这幅画当时去展览的时候，就被很多的观众质疑，说你的画的是什么，你为什么跟以前的那种非常写实的绘画完全不一样？

结果莫奈说我画的只是我自己的感觉，所以我画的是对日出的印象，也因此由于他这句话，印象画派就获得了自己的title，就是叫印象主义绘画。

比如说右下角的这幅绘画，这是叫毕沙罗的画家，也是印象主义的大佬，他的绘画中，他开始发明了一种绘画的方法叫点彩派。这个点彩，比如说我们看到的是绿色，它实际上是由蓝色和黄色两个颜色相并列的时候，让你的眼睛感觉到的一种感觉。

所以他画绿色的时候，他实际上用黄色和蓝色两个相互用点子之间的交错关系来形成了一种让你观看的时候，在一定距离的时候有一种绿色的感觉，那么这种东西就非常像我们平常看的光线的感觉。那么这种方式也从印象画派生成了一股向科学主义方向去努力的这样一个方向。

我们看上面一幅绘画，他们在追求绘画的立体性，我在一个平面上如何把这个立体，其实他们都是针对摄影的，他说摄影只能是一个平面，而绘画我们去追求可以画出三维的空间感觉，这时候我们看到了整个这些绘画已经开始完全跟以前不一样，这个时候就是开始很多朋友觉得绘画看不懂。而毕加索就喊出了自己是立体主义，他希望在一个平面上，可以画出给你的感觉是整个是一个立体的空间，当然这种现在看起来，这些方法，显得很笨拙。但是在当时是了不得的一个进步。

再往后，等到现代主义发展到最后期的时候，基本上我们看这种的绘画，就是蒙德里安的绘画，已经完全彻底抛弃具象，他把认为这个世界完全是一种抽象的，可以完全用抽象的形体来表达，这个时候实际上整个的绘画就有点走不下去了。也就是说从蒙德里安之后，虽然后来又出现了一个波洛克的抽象表现主义，只能说是回光返照，然后现代主义就基本结束了。

我们看他现在这幅绘画，这是1912年画的一幅绘画，而这幅绘画名字就叫《下楼梯的裸女》，它这幅绘画灵感来自于摄影，而这个摄影就是十九世纪末美国的一个非常著名的，现在也把它称为电影之父的一个人，叫麦布里奇。这个时候已经预示到摄影原来是画家们，可以说我干脆不搭理你，然后我们重新去寻找自己的艺术方向。但是这中间已经出现了一些画家，看到了摄影所带来的更新的启示，马塞尔·杜尚就是最早的自觉的人。

那么到了现代主义彻底结束的时候，到了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后现代主义艺术来临了，后现代主义艺术中一个重要的，算是一个开山的人物，叫安迪·沃霍尔，他最早直接地就用照片。所以安迪·沃霍尔的玛莉莲·梦露和毛泽东是整个后现代主义艺术最早最早的。在这个紧跟着摄影开始大规模的被画家们暗中涌向早期的新古典主义的时期的时候，大家开始羞羞答答的越来越开始接触摄影。

那么紧跟着，摄影在1990年以后，由于整个的艺术进入到当代时期的时候，摄影开始全面地被整个的艺术界所接纳了。

像我们看这样的作品，最左边的这幅作品，就是现在在世界上影响最大的，美国的安德烈亚斯·古尔斯基，这幅照片的名字叫《99美分》，我们看它一点不符合古典的所有的艺术美学原则，它没有。它是在批判现在严重影响，包括我们生活的消费主义社会。

所以这样的作品反而是现在人们所有的西方的大学艺术系，越来越关注的。

这叫阿富汗的战争，死者之间的对话。这是由也是一个加拿大艺术家所作的，我们看这个历史时刻，有一个巨大的历史的转折，从1839年摄影术诞生以后，艺术界对它的排斥，中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又互相排斥，来回来去的整个一百多年的纠葛之中，现在不但是艺术界开始接受了，更是那些艺术品市场全面地接受摄影。我们正好感觉今天的现实，正好是1839年以后那段历史的一个180度的相反。所以我想讲的就是这么一个历史的一个循环。谢谢大家！

编辑：隋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