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评】后感性之后,一段观念的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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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01 11:49:56 来源:《典藏.今藝術》 作者:卞卡

“后感性:恐惧与意志”展览现场
相比于十一月上海另人炫目的展会嘉年华,差不多同期在北京民生美术馆开幕的展览“后感性:恐惧与意志”则略显寂寥。作为与十七年前的“后感性:异形与妄想”——这个中国当代展览史上重要的展览之一,在概念和实践上的一次回望和延续,文献梳理般的严肃和置身世外的安静也算是恰当。
从任何角度看,“后感性:恐惧与意志”都是一个平庸之作,称其为狗尾续貂亦不为过,当然这也可能是所有“经典重现”的宿命,即便展览囊括了刘韡,杨福东、孙原和彭禹这样的旗帜性角色。他们在这十几年间的成功冲淡了“后感性”最初建立的“远离了繁复的社会文化评论而把注意力集中在最底层最基础的生理和心理经验”(1),邱志杰曾将“无作品感”作为他对“后感性”展览作品的期待,而今天作品在现场呈现出的气质更像是过度走穴的明星充满疲态的尴尬应酬。尽管展览中加入了像李明、马秋莎、赵赵这样80后的新力量,仅就展览呈现的内容而言,也并不具备策展人最初的预设。

“后感性:恐惧与意志”展览现场
展览的整体逻辑大概包含了几个线索:最早的一批被定义为后感性艺术家的近年作品以及部分早期旧作的重现,同时并置被视为符合后感性的创作方法论的80后新晋艺术家的作品、以及与“后感性”相关的文献展示。这几条线索以没有明显的空间区隔的方式非线性地混合布局,虽然这样的展示逻辑不失为一种有趣的尝试,但明显缺乏自主展览经验的北京民生美术馆,因其生涩的布展和粗浅的文献整理,使整个展览面貌显得十分草率,最终也成就了一个被注水的关于“后感性”的展览。
各种不尽人意并不妨碍我们将两个时代的“后感性”联系起来观看和谈论,包括今天这个不尽人意的现场本身也可以进入话题被讨论。与策展人邱志杰在十七年前展览文字中透露出的咄咄逼人完全不同,今天的展览前言却更像是一位师长对后生的教诲和寄语,“此刻我们不谈论作为方法的后感性,我们谈论作为意志的后感性”,邱志杰淡化了“后感性”自身的艺术语言系统诉求,转而在社会性和人性的层面,就促发“后感性”行动力的本源——个体生命力的“存在主义境遇”中寻找注脚,邱的结论可以归纳为:以“意志”战胜“恐惧”并重返“后感性”所倚赖的最初的精神动力。
各种不尽人意并不妨碍我们将两个时代的“后感性”联系起来观看和谈论,包括今天这个不尽人意的现场本身也可以进入话题被讨论。与策展人邱志杰在十七年前展览文字中透露出的咄咄逼人完全不同,今天的展览前言却更像是一位师长对后生的教诲和寄语,“此刻我们不谈论作为方法的后感性,我们谈论作为意志的后感性”,邱志杰淡化了“后感性”自身的艺术语言系统诉求,转而在社会性和人性的层面,就促发“后感性”行动力的本源——个体生命力的“存在主义境遇”中寻找注脚,邱的结论可以归纳为:以“意志”战胜“恐惧”并重返“后感性”所倚赖的最初的精神动力。

“后感性:恐惧与意志”展览现场
事实上最初的“后感性”之所以成就深远的影响力,绝非仅仅来自于那一代青年人的青春热血,而是中国当代艺术进程中一次特定的由量变到质变的临界点。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最初几年的中国实验艺术仍然处于一个过渡期,艺术家的创作的主要方法论在根本上依然是因循所谓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指导下的“内容决定形式”的二元论和反映论,而真正意义上的“观念艺术”正在悄然形成,如北京东村的行为艺术、广东大尾象等群体的实践,而直到差不多贯穿九十年代中后期的以《江苏画刊》杂志为主要阵地的“意义大讨论”,则从基本概念上规范了中国观念艺术的内部问题,黄专先生曾评价道:“它对从根本上动摇传统反映论现实主义的批评模式,完成中国艺术批评从理论方式到知识结构的转型具有潜在的历史价值。”(2),而邱志杰正是这次大讨论的重要论者和多位批评家笔伐的对象,邱志杰主张艺术作品本体的自我生效,而无需依靠清晰的文本,而沈语冰的批评则具有代表性,认为邱的方法论“只能导致毫无指向的伪艺术的大量衍生”(3)。
文人的论战向来不会有什么结果,而邱志杰显然不只是一名理论家,他以其方法论展开了一系列的策展实践,在行动层面证明其观念的合法性。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影响深远的“后感性:异形与妄想”。这个展览中艺术家运用身体和官能刺激制造出的视觉语汇,看起来与之前东村的行为艺术并无二致,这也是邱的搭档吴美纯曾经有过的担忧,但显然“后感性”的艺术家的作品气质更多的受到了当时已经成熟的流行文化(包括摇滚乐、电影、电脑游戏等)和更加开放的国际视野的影响,这是之前的艺术家的知识背景中不具备的。而这种以“酷”为主导的身体官能经验亦成为今天中国艺术家在国际艺术平台中的重要基调。时下正在古根海姆“故事新编”展中大出风头的孙原和彭禹的作品“难自禁”以及刘韡在 Lehmann Maupin的同名个展,都可以清晰的归纳在“后感性”概念框架内。

“后感性”部分艺术家合影(1999)
早年艺术家们AA制集资在北京芍药居一间地下室里筹备“后感性”展览的跼蹙,到今天凭借大基金会、一线画廊等资本运作的推波助澜,亮相国际顶级平台,“后感性”概念下的艺术家们最初的底层动力已经荡然无存,时至今日“后感性”本身似乎也已经变成当初那批艺术家常用的材料——一具失去灵魂的尸体,仅仅具有标签或符号的意义。今天的展览“后感性:恐惧与意志”的孱弱现场也就变得顺理成章。此时的文化语境谈论作为方法的“后感性”显然没有意义,今天的艺术已然不是一个语言本体论的问题。如果说邱志杰在意义大讨论之后以具体的策展实践展开工作是一次个人的主观决策的话,今天所有关于艺术的实践几乎都是不可避免的在一个权力系统的机制下被动展开的,而当下作为个体提出所谓的“作为意志的后感性”也就显得空泛,或许仅仅是一副“心灵鸡汤”。
注(1):引自邱志杰撰文的《后感性:异形与妄想》展览前言。
注(2):引自黄专撰文的《当代艺术中的“意义”问题》,2015年雅昌艺术网专稿。
注(3):引自沈语冰撰文的《语言的唯我论与陌生化的歧途》,原载于《江苏画刊》1996年第4期
文章来源:《典藏.今藝術》,291期(2016.12)
编辑:丁晓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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