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行政副中心效果图
通州区北京城市副中心20日正式启动。
世界最大的艺术家集聚区以及群体也在此范围内出没。
别忘了一个关联的逻辑:城市在升级,艺术群体也需要一个更好的环境。
如果再造一个宋庄,会是一个什么样形状的话题?
但无论如何,请关心一个真实存在着的被现实环境挤压的艺术群体!
这是一个希望通过自己的视觉表达力以及作品,乃至观念思想给社会和生活,尤其精神世界带来很多善意改变以及美好认知的群体。
如果再造宋庄之前,我们先局部梳理一下:
从艺术史到商业史,“旧时代”的宋庄都没有书写好。
从老栗到每个艺术家个体,似乎都看透了宋庄目前的“真本质”。
从每个美术馆,艺术机构,到艺术投资者,艺术创业者都不再选择如何死要面子撑场子像前几年一样折腾,而是如何安静下来保留自己的实力。
甚至,在犀利的商业现实和急促的技术变革面前,我们一并忘却了从一个更宏大的视角来审视宋庄作为一个艺术文化阶层活性生存现场的时代价值以及更深远,更未来的意义。
有思想,有情怀,有正义感,也略有自私个性的宋庄艺术群体正在经历“过山车”的精神痛点,从高潮到冷血。
中国·宋庄
一方面,艺术家群体尤其是原住民类型的艺术家群体面对的越来越陌生的宋庄。艺术生态环境以及精神认同都将至“冰点”。
另一方面尤其是体制内的艺术家都要伪高潮一样到宋庄租工作室体验一把,在精神上撸一把,弥补一下作为“艺术家的一段青春”。
于是,写就中国当代艺术现场简史的宋庄,现在陷入社会意识形态价值表达迷惘时期。
艺术文化生态建设只是空气。
现在宋庄像一个筐,啥艺术都往里装。
而套用共享单车的大败局总结的话是,“宋庄的每一个牛逼都是艺术家群体含着泪吹出来的”,对此我深有同感。
20多年自然生长的宋庄,写尽了艺术家个体前仆后继的生存挣扎现场以及体制外文艺工作者的艰辛,以及表面文化繁荣所无法揭开的锅底。
崔永元自清空微博后回归的第一条微博
崔永元的“呸”时代让我们失去讨论真实的基本面。
于是这个社会总是充满着被割裂的人群以及现实的各种撕裂,比如袁立以及尘肺病,艾滋病村,被拐卖儿童的家庭以及艺术家群体等等,都莫名其妙的进入到没有解局的现时代的荒诞色彩。
最近与浙江卫视“死磕”的袁立一直关注公益
我们需要忍着,为安。
2017年艺术家群体再次面临“精神断奶”。我理解的艺术家的“精神断奶”是指北漂的这个群体视工作室为最后的安身立命之所。
艺术创造个体粗糙颗粒状很大的生存现实,和艺术本身被放大而倡导的精致的利己主义生活方式之间存在着“牛逼”和“傻逼”的时代混合。
历史上的情境似乎惊人再现。只不过,不同的是1992年圆明园是作为盲流艺术家群体被驱逐;而这次是作为四个字非高端群体的一员,比如黑桥、草场地、费家村艺术家工作室正在被拆迁或已经被拆迁。
费家村:共建社会主义和谐村庄
同样,宋庄变硬的话题,首先来自艺术家工作室环境的不确定性。曾经如鱼得水的宋庄艺术家群体已经开始集体“得病”,病名就叫“宋庄不适应症”,失望,焦虑与是否离开成为艺术家群体日常生活主导的话题。
我认为,宋庄的“佛系”艺术家会越来越多,何为“佛系艺术家”,即以出家人的心态或行为面对宋庄生态遭遇问题的冷淡表现:过一天是一天,看不见,听不见,不表达。
肉身似乎还在宋庄,但早已游离在外面做事,这是眼下宋庄艺术家群体不得以的生存通融之道。
20多年来,对艺术生态没有系统的构建和推进的问题,由于通州副中心到来,正在被打开,放大,艺术家群体何去何从的反应,比任何时间节点都来得要强烈!
宋庄地图
谁知道呢?
通州副中心就在宋庄四五公里的地方,从原来渴望离市中心更近一些,到现在焦虑于是否被规划或拆迁,在艺术家群体看来,宋庄自此将进入了从野生到驯化的阶段。
两种宋庄界面被切割,也被打开:
一个界面是宋庄艺术家自由集聚而成的宋庄,这个界面是个人意志野性的实现大于规划,私人化的生活方式要求大于产业化的运作需求。
另一界面是要被规划的宋庄,需要集体意志力强加、商业化、产业化、社区化、旅游化等艺术综合体的驱动。
在这两个界面之间连接的便是与最普通身份却极富创造力的艺术家个体以及令人向往波西米亚式样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的背离。
艺术观念创作的方向感和社会使命感都面临同步失去。
于是,宋庄变硬。
男人变硬,是生理上的好事情,但是宋庄变硬,真是糟糕透顶。现实版本的“老死不相往来”以及江湖利益共同体正在吞噬艺术文化创新创意生态的正向流动性。
当下宋庄变硬的五个问题,也是五个事实:
一是宋庄老一批艺术家进入养老生理性周期。
二是宋庄艺术家二代子女在北京的上学,医疗保险等问题凸显。
三是宋庄艺术家租用土地建造工作室的稳定性与房租不断上涨的问题。
四是宋庄艺术家作品的市场通路有限问题,美术馆,艺术机构以及艺术活动得不到更有效的,持续的政策支持。
五是公共空间以及专业化服务机构稀缺,宋庄是文化分子运动最高,最剧烈的地方,但是宋庄作为交流功能的公共空间匮缺以及可以为艺术家创意个体提供专业服务的机构系统缺失,遏制了丰富性创意的流动。
在这五个问题之下,宋庄艺术家自由群体从野生状态逐步被过渡到被规划的艺术小镇阶段,稀释了纯粹的自由创作环境,换来了宋庄变硬的环境,从而让全国柔性面最强的一个区域又回到了原始的话题上,艺术家群体的生存与创作环境,让宋庄变成了艺术家群体无法自给自足的糟糕生态循环里,无法和艺术文化群体相匹配的土壤,无法激发宋庄作为创意个体支撑的理想生态出来。
宋庄美术馆前
一是本来宋庄艺术家创意群体是一个体验当下社会的真实存在。这些物质单薄的群体,却是一个高感知的群体,精神世界的远行者。它连接的是最高激情饱和度的群体,创造力与想象力是这个群体拥有的最大智慧财富,它可以共享给整个社会。
但是宋庄变硬,是因为长达20年之后,并没有探索出符合艺术文化生态的环境,似乎失去艺术家群体的热度,如再无亡羊补牢的得当措施,也将失去一个艺术家群体愿意贡献才华,激发彼此创造力的宋庄。
二是本来艺术家创意群体期待宽容,多元化的环境,以此激荡他们的创意创造思想,观念以及输出创意的范式。
但是,宋庄变硬,让这个温软的,潮湿的环境成为空中之阁,艺术家在居无定所的出离之中,“出逃”于安徽,山西,云南,山东,南京,苏州,内蒙古,河北蔚县等地。
宋庄应该变软,变柔,变湿,它承载了自由艺术文化群体在北京,在京城第六环之外宋庄的创造力实践之路。在精神消费领域做出创新的社会贡献,但是现在宋庄所提供创意环境和土壤变硬,更多艺术家在全国分流。
整个社会一定有一个艺术家认知,即“你是艺术家,你全家都是艺术家”;
也有一个把旅游广告词当作宋庄认知,即那里是全世界画家最多的地方。
第一个调侃性的认知,说明了国人与艺术群体主动拉开的陌生心理距离;
第二个认知说明了功利社会的肤浅,只是知道宋庄画家之多,但是不知道这个群体的价值究竟在哪里?
著名艺术家方力钧设计的宋庄地标建筑"七色塔"
国人的精致利己主义就在于,只要自己可以到此一游就可,即便是作为现象级艺术文化坐标的宋庄最终最多也不过是一站城市特色旅游目的地而已,它仍然无法正常,持续的向外界输出一个精神探索群体的价值观以及最新实验成果。
即便所谓的如火如荼的文化产业以及上万个特色小镇项目在全国展开,而宋庄的艺术家仍然是需要关注的“困难群体”。
精神与信仰,乃至文化上的救赎之路,没有人会和宋庄产生深度的关联,更不会考虑到这个群体能够掀起这个社会观念思想之波的特质。
因此,宋庄变硬首先是国人的价值判断出了问题;
其次宋庄变硬摆在台面的问题就是赤裸裸的短期利益诉求和区域特殊发展阶段的权利话语争夺和暴利欲望实现;
再次宋庄变硬是艺术家群体成为了市场化的绵羊,一方面不再亮剑抵抗,一方面也无力摆脱生存现实的残酷。
比如高大上一点的工作室一年房租都在4-5万以上,加上“四大成本”,即颜料成本,交通成本,社交成本,吃饭成本等,费用在10万左右。如果有子女上学的,负担会更重。艺术家在流颜料流人民币,宋庄在提高影响力,而与艺术家个体毫无关联。
青年艺术家几乎无法在小堡核心区租用工作室,而是散居于周边村庄,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青年艺术家在宋庄的生活成本依然很高。
20年之后,对宋庄的使用价值仍然停留在租用工作室基础上,而没有回应,及时的推动这个群体与社会化连接的有效架构以及通路。
冷处理,僵化管理思维方式,粗暴的切割方式,避重就轻的回避表述宋庄意识形态价值方面的时代价值,回避这个群体的真实诉求等等,让宋庄从野生的状态,到被规划阶段陷入漫长的青年之歌特的成长烦恼。
20多年都被选择性的遗忘依然在作祟,即便2万多热情的艺术家和各种创意群体以及背后更多数量的家属团背井离乡来到宋庄,但是无论从实际上,哪怕注册一个公司,一个艺术特色餐厅营业执照等都无法有效解决,这里并没有给艺术文化群体办实事的协同创新的生态环境以及真正属于宋庄艺术文化所创造的认同感。
20年关注都是所谓宋庄的意识形态正确与否,冲突,针对的都是这些所谓的表达是否过度的“问题”,宋庄生态面临危机以及升级都随之而来,却没有严肃的回应这个群体主体的真正时代价值与当下诉求。
表面上看大家都在使用宋庄,但是捂热了这里的地价之外,看不到有关方面在宋庄推进创意群体和机构粘合,机制,系统化运营方面做出持续的举措。
宋庄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
现在提起宋庄,依然是一个艺术家个体,创意机构被割裂的状态,依然是思想饱满,现实特别骨感的地方。
这与大家需要的宋庄有一个很大的距离。
距离就在于:领导需要的安全宋庄,和艺术文化群体需要的一个创意生态协同的宋庄之间的距离。
这里优先讨论的不是整个艺术群体高质量创作的环境、制度、机制保障,以及文化创新的真实状态,而是被意识形态扩大化的文化安全。
这里并不是制度创新的前置,而是保守的管控机制;保守者宁愿选择误读,一刀切化宋庄,而不是从使用者即创意群体生态要素构成来导向。
这里不是给创意群体营造最合适的土壤,给社会提供艺术文化创意前沿部分的系统性运行经验与社会逻辑,从而可以放大宋庄在国内文创基地的领头羊定位,因此宋庄的价值一再变缩小,创意群体以及相关的文创产业机构从业人员被割裂在每个空间里,无法相互支撑,生成一个有效的生态运营。
即便是宋庄作为艺术特色小镇的申报过程中,也是在回避文化创新顶层设计上行区间,而停留在平衡传统与原创的保守尺度里。
但是,宋庄柔软的特征在于,宋庄作为原创区域的创新价值指数,如果无法形成全国乃至国际上的影响力,在新的艺术观念潮流中无法摆脱第一批明星艺术家的阴影,持续的塑造宋庄艺术新的影响力艺术家群体以及释放这个群体活力的平台无法提供,那么宋庄在艺术的核心竞争力,国内外的实际影响力将会大大减弱。
那么,宋庄将只硬不软。
宋庄在创新类型的村庄规划乃至特色小镇的资源统筹类比里,本应该是一个出类拔萃的“独角兽”,可以释放更多的机会。
但是宋庄因为始终无法给创造群体一个合适的机制,在大做艺术文化文章表面下,赤裸裸暴露的是这里没有持续的规划,更有利的服务与保障等。
于是近些年宋庄艺术生态加速变异,2017年这里的美术馆,艺术机构的运行效能大大降低。生态协调的机制和系统构造在宋庄依然遥遥无期。
梵高自画像
20年前宋庄以无知无畏的包容态度接纳了“梵高”群体,20年后的今天,宋庄艺术家变成了不被尊重的“梵高”。我称为艺术原子能衰变,宋庄作为艺术观念的先锋堡垒,到现在变成一个可能要变成平庸之地,一个合乎各方规划利益的开发区,所谓艺术特色的社区。
理想与情怀之间只隔着一个现实。
宋庄的艺术进化论是艺术家工作室迭代史,更是土地变更、变形史。艺术家一开始租用农民院,逐渐成为若干个艺术家工作室为主的集聚园区,基本的商业配套开始起来,第一批商业嗅觉灵敏的老板们开始配置资源,整合土地盖工作室,直至各色人等在东区建盖工作室风云录,到近两年政策变动风波开始,部分违建工作室被拆迁为爆发点,现在又是通州新城的介入序幕拉开的时间节点。
宋庄处于被介入被干预的命运已经定局,对老泡们而言几乎宣告了宋庄的“变性”。
宋庄变硬,成为了一块肥肉。
宋庄:建设世界文化名镇,打造中国文化硅谷
20年的宋庄野蛮成长,收割的虽不是黄金万两,倒也让艺术家群体在北京城有了一个全世界都知道的根据地。宋庄的第一批老泡大多数都已经越过50岁大关,虽然有些壮志未酬,但如能在宋庄得到精神认同,也为狗血激情的青春付出无怨无悔,但是未来的宋庄未必能够抚慰这些艺术老泡们。
60多岁的栗宪庭成为了保护对象,而这种保护不是荣誉保护,而是对他的变相待遇,这也代表着宋庄变硬的本质。毫无疑问,老栗是宋庄最早的推手,也是最熟悉宋庄艺术家群体,艺术家群体价值观最强悍的扞卫者。1994年他和一批热血青年选择了宋庄,选择了为这个社会坚守某种正向的观念分歧,而当代艺术就是观念驱动而促使社会进步的力量生长。
这是当代艺术的“社会功德”,但是被盯梢20多年,直至今日。
体制内外的理解之间就是隔着厚重的墙。
当代艺术的意识形态被人为的塑造为尖锐的对立面产物,因此宋庄需要新一轮的抹平锐度,因此宋庄开始变硬,变得一刀切,变得忘却宋庄艺术家群体为这个生态区域所做的历史性社会观念创新贡献。
宋庄到处在变硬:遍地都是美术馆、艺术机构宋庄的硬体之硬,却体现不出宋庄艺术文化生态之软,之潮湿,之丰富,之生动,之活跃。
宋庄变硬,在展览上你已经很难看到行为艺术,只有粗暴的干涉,看不到宋庄作为全国乃至全世界文艺集聚群体的柔性政策和智慧管理。几年前的潮白河行为,有关部门还会让艺术家先发生现场,然后找对策,比如让村民大妈们出来说艺术家裸体是败坏风俗,或者说不能在祖坟的地方搞行为。比如前几届的艺术节还会很温柔的提几套方案对应如果现场出现过激的行为艺术作品。
在宋庄变硬之前,有关方面看不到宋庄作为艺术文化创意集聚区的创造力极限以及奇点的格局。
现在老栗也开始对宋庄陌生起来,宋庄的变硬,让老栗都想远离宋庄。
培育一个地方需要20,30年,但是摧毁一个地方之需要几部推土机以及人心变散,变冷,变硬。
宋庄logo
新的变化来临之前,
价值分化中的宋庄再次在路上。
也是艺术家群体在北漂的新时代的十字街口。
如果再造一个宋庄?
又如何关心一个艺术群体?
作者简介
陈晓峰,资深传媒人。国内当代艺术时评倡导者。毕业于南京大学中文系2000级作家班,2008年进修于中央美术学院。现任新浪当代艺术频道总监,艺术小镇发起人。曾联合创办艺术圈内知名刊物《美术焦点》、《红艺术》、《艺周刊》,《中国艺术新闻周刊》以及曾担任中国宋庄网主编、新华网书画频道执行主编、艺典中国网主编。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