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袋一鹿”(《一带一路》)、《中医走向世界》两件公共雕塑“作品”,再次挑战了公众的审美极限。互联网上已经连续举办了八届“中国十大丑陋建筑”评选,曾多次引起热议。我想,如果举办“中国十大丑陋公共艺术作品”评选,一定会更加热闹,因为较之建筑,糟糕的公共艺术作品所造成的恶劣影响会更大。令人心酸的是,做一件糟糕的公共艺术作品在中国是太普通、太常见、太容易的事了。
关于优秀公共艺术作品的重要性以及中国大量公共空间充斥糟糕公共艺术作品的现状和解决方案,已经有很多专家论述过了,多说无益。在此,谨就做一件糟糕的公共艺术作品在中国有多容易发表一下看法。
公共艺术一度在中国是没有的,伫立在广场、街道中心、企业校园内的一切艺术作品大多是行政指令的产物,很多都是简单的图解式创作,比如网上疯传的“球”系列,非常的直白。这导致了两个延宕至今的恶果:一是当下中国公共空间的很多作品依然是“一言堂”的产物,只不过由原来的单一“行政指令”多了一个“资本指令”,一些伫立于校区、企业的公共艺术作品几乎都由“甲方”一票决定,这就导致“甲方”的审美替代了大众的审美,“一个人”的眼光替代了所有人的眼光。因为缺乏相应的制度,大众对此无能为力,最多只能吐槽一下。二是部分艺术家对图解式创作的迷恋,这是很“菜”却又很“聪明”的选择,不用费脑筋去创作,只需按照“甲方”的要求来就可以了,假如这个“甲方”偏偏又对自己的“审美”很自信,一件糟糕的公共艺术作品就很容易出现了。
图解式创作并非都是错误的,中国传统年画、剪纸题材中有太多类似的“吉祥寓意”的作品,比如“马上封猴(侯)”常见的就是一匹马上面有一只猴子,由戟、磬、鱼、娃娃组合而成的“吉庆有余”等等,很受大家喜欢,因为它很容易理解,也有一定的教育功能——让小孩子认识典型的中国器物与传统文化。然而,当公共艺术作品的创作简单沿用“年画”“剪纸”等创作手法的时候,尴尬就来了,因为体量不一样、展示的空间不一样、描绘的手法不一样。再如台湾艺术家王建民同样以“一袋一鹿(禄)”命名他的系列文创商品,由“插画”衍生的文化衫、帆布袋、迷你小团扇、丝巾、明信片、艺术陶瓷、镇纸等,却因为体量适宜、设计巧妙而显得有文化、有内涵。简单的图解式公共艺术作品创作很容易给人带来“解谜”的快感,却丧失了公共艺术作品应该具备的真善美。
作为一种将艺术创作概念和大众公共生活空间密切结合的艺术活动,公共艺术不仅仅为大家提供一个富有艺术意味的生活环境,它更能通过艺术家与大众之间的双向互动,在公共艺术作品形成的过程中,让大众能以不同的方式来亲近艺术、理解艺术、参与艺术,从而让艺术真正地融入生活之中,提升大众的生活品质,分享更为丰盈的精神生活。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深圳是全国最早以地方立法的方式确定公共艺术作品创作费用来源的地方,也是全国最早设置公共艺术专业机构——深圳市公共艺术中心的地方,所以,在深圳的街头你会不时看到优秀的公共艺术作品,每年都还有众多不同的“公共艺术展”举办。在中国,公共艺术的发展需要更多城市向深圳学习。
在中国做一件糟糕的公共艺术作品很容易,推倒它却很难。如果想真正让公众的日常生活充满艺术,我们的政府部门、企业家、艺术家、普通人都要认真地思考和行动起来。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