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脱欧影响，本届伦敦弗里兹艺术周整体市场略显平淡，画廊表现趋于保守，在一片黯淡中，Jenny Saville以953万英镑破纪录成交的自画像显得尤其振奋人心。

10月3日-7日，弗里兹伦敦艺博会与弗里兹大师展同期举办。由于受到脱欧的不稳定情绪影响，市场总体销售表现略显平淡。但涉及女性主义话题探讨的艺术作品反而表现抢眼，为市场带来了一丝振奋。

脱欧阴影下伦敦艺术市场疑虑丛生

从拍卖、展览、艺博会等方面的综合实力而言，伦敦这座城市称得上是欧洲艺术中心，但随着脱欧进程的逐步推进，关税和货币贬值等因素让画廊主和藏家感到担忧。尽管脱欧后英镑贬值可能会鼓励更多的买家，但艺术品所属的画廊或艺术家会否愿意在市场前景不明朗的伦敦出售他们的作品，仍是未知之数。

根据今年年初巴塞尔艺术展和瑞银集团联合发布的一份报告，去年英国艺术品销售额占欧盟艺术品销售额的62%。在弗里兹艺术周期间，艺博会作为艺术市场引擎的地位更是显而易见。弗里兹伦敦艺博会自2003年首次亮相就迅速提振了伦敦艺术市场，当年伦敦苏富比在过渡季度的当代夜场拍卖中获得总成交额360万英镑的好成绩。而去年十月，苏富比同场夜拍的总成交额已高达3640万英镑，翻至十倍。

但在本届伦敦弗里兹艺术周期间，Jeff Koons创作的一件估值达到千万英镑级别的“破碎的鸡蛋（蓝色）”未能在佳士得成功拍出，让长期盘桓的脱欧带来的经济和政治不确定性的疑虑浮上了水面，也加重了人们对伦敦艺术市场前景的焦虑。来自奥地利的当代艺术经销商Thaddaeus Ropac说，今年9月英国首相特雷莎·梅与多国领导人会晤期间，曾到访他在奥地利萨尔茨堡的画廊。他向首相提出，伦敦艺术品市场的规模是欧盟其他地区加起来的两倍多，如果英国脱欧后开始征收关税，伦敦艺术品市场可能会受到影响。他在接受Artsy采访时表示：“在英国脱欧之后，必须想办法保证伦敦仍是所有人的自由市场，否则艺术中心或将转移到欧洲其他地方去。希望脱欧能为英国创造机遇，放松对艺术市场的管控，免征艺术品进口关税以及艺术家转售作品版税，向美国靠拢。”

关税不仅会影响直接销售，也会影响国外作品在英国的展出，多个参展画廊也表示希望英国政府有所行动，加固伦敦作为欧洲艺术中心的地位。有着多年弗里兹大师展参展经验的Lévy Gorvy画廊联合创始人Brett Gorvy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表示：“脱欧问题最终将对艺术品销售市场有什么样的影响，将取决于艺术经销商在英国做生意时能否享受到相应关税福利和补贴政策。”Gorvy补充道：“欧洲没有能够与伦敦媲美的艺术中心，而我也不认为巴黎能再次成为艺术中心。”

焦虑蔓延

画廊展销策略偏保守

尽管弗里兹艺术周仍能给参展画廊带来大量的销售，但是总体增速已经有所放缓。考虑到英国脱欧迫在眉睫，市场状况也尚未明朗，经验丰富的收藏家和经销商越来越倾向于回归到风格相对稳重、升值空间明确的艺术作品。与此同时，在经济压力下，为了保证稳定的销售业绩，大部分参与本届弗里兹艺博会与大师展的画廊在参展作品的选择上也倾向保守，使得整体策展略显平淡。

这样的转变在“聚焦”专区尤为明显。该展区专门为创办不久的年轻画廊开设，展示的多为实验性的新媒体艺术品。收藏家Alain Servais在接受Artnet采访时表示：“聚焦专区展出的平平无奇的艺术品之多让我震惊。”但他也对此表示了理解和同情：“对于画廊而言，赌注已经够高了，利润也微薄，他们必然会降低冒险成分。”一些参展的经销商也承认：“我们不能只顾及艺术的前卫先锋，还需要考虑艺术品的商业价值，这样我们才能把东西卖出去。”

中小型画廊在参展时面临的财务挑战也成为艺术圈关注的热点话题。总部位于洛杉矶的夜间画廊已经第四年参加弗里兹艺博会，其创始人Davida Nemeroff在接受Artnet采访时表示：“今年是第一次刚好可以达到收支平衡，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本次展览期间，他们有五幅作品以11万美元的总价售出，但其中一半的钱都流向了画廊参展的花销上。一部分是为展位支付的1.45万美元，外加至少四万美元的艺术品运输费等额外支出。来自伦敦里森画廊的Ossian Ward也承认，对于大多数总部不在伦敦的画廊来说，经济压力不允许他们在参展作品的选择上“任性”。他表示：“花了几万美元租了一个展位，算上运输成本和员工食宿开销后，你的投资还剩下多少利润呢？”因此，展示价位相对固定的经典作品而减少不确定因素较多的新作，成为了不少画廊在应对市场不景气时的展销策略。

女性艺术家的春天

在一片低迷之下，女性艺术家的表现为本届弗里兹艺术周增添了一抹亮色。为响应席卷全球的女性权益话题，弗里兹艺术总监Jo Stella-Sawicka创立了名为“社会工作”的新策展单元，邀请了活跃在20世纪80-90年代的八位女艺术家参展，以她们自己的方式挑战时代束缚，呈现出强而有力的女性艺术家面貌。

南非艺术家Berni Searle的影像作品“Still”由艺术家亲自出镜，她揉捏着一大团面粉，慢慢用白面粉盖住皮肤，仿佛身体受到了外力的操控。而Helen Chadwick则展出一系列把自己装扮成厨房家用电器的摄影作品。Penny Goring则是借由自身痛苦的情感遭遇创作了“Amelia Paintings”，呈现了一个身穿心形图案服装的女孩被刺伤且血流不止的画面，表现了一直渴望取悦他人的女性形象。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所有参与了“社会工作”展示单元的艺术家都已年过五十岁，亦曾在艺术领域获得过个人荣誉，但意外的是她们中至少有四人是首次在艺术类博览会上亮相。这无疑是女性艺术家在艺术市场上处于弱势地位的证明。就在去年，伦敦Freelands基金会发布了一项关于英国性别差异的调查，结果显示，2017年伦敦的主要非商业画廊中，仅有22%的个展是为女性艺术家举办。研究还显示，女性艺术家在画廊和艺术机构中的知名度正在下降，女性艺术家作品的曝光率正在减少。Stella-Sawicka表示，后续展示会着眼于更现代的作品和更多样化的女性话语视角，“像是自然演进的过程一样”。希望能进一步曝光那些在很大程度上被艺术市场忽视的女性，让她们与男性同侪获得同样的话语权和青睐。

在弗里兹艺术周举办期间，一幅由Jenny Saville创作的裸体自画像于10月5日在苏富比夜场拍卖中被一位电话委托竞拍者以953万英镑（约合人民币8685万元）的价格买下。该画作的拍卖成交价创下了在世女艺术家作品拍卖纪录，是保底估值的三倍多。苏富比拍卖行20世纪英国艺术品业务的前负责人Susannah Powder在接受卫报采访时表示：“这是一幅绝世之作，也是强有力的女性形象的声明。”艺术品市场上某些细微的动态往往预示着更广泛的变化，因此她认为这个迹象也表明收藏家的品味未来或将逐渐转向女性艺术家。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