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16日国家博物馆邀请到吴为山先生作客国博讲堂，为大家作《雕塑与人文》的艺术讲座。
吴为山是全国政协常委、中国美术馆馆长、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2018年当选为法兰西艺术学院通讯院士，2019年当选意大利艺术研究院荣誉院士，吴为山先生一直以挖掘和经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已任，长期致力于中国文化精神在雕塑创作中的融渗和表现。先后创作了数百件具有广泛影响的雕塑作品，曾应邀在意大利国家博物馆举办大型个人雕塑作品展，并巡展于法国联合国总部、英国、韩国等国家。作品立于世界各个国家，韩国建有吴为山雕塑公园，南京博物院建有吴为山雕塑馆，多次出国展览并被国际重要博物馆收藏。吴为山先生首创中国现代写意雕塑之风，提出写意雕塑理论和中国雕塑八大风格论，系统总结了中国雕塑优秀传统对当下中国雕塑创作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吴为山积极整合艺术资源，大力弘扬中华艺术优秀传统文化，在促进中外文化交流方面取得了重大贡献。代表作有马克思》《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大型组雕》、《老子孔子问道》，《超越时空的对话——达芬奇与齐白石》、《睡童》等等。目前，国博正在展出《丹心铸魂——吴为山雕塑艺术展大型展览》，这个展览的作品受到观众的广泛好评。
吴为山先生
下面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吴先生为我们作《雕塑与人文》的艺术讲座。
吴为山先生在讲座中提到：
这几十年中，我也是在世界各个不同的大学、博物馆、美术馆做演讲，也在世界不少的地方举办个人的雕塑展，还有把中国的雕塑绘画、书法带到世界许许多多的国家去进行交流，来传播中国文化，也在中国的许多大学做演讲。但今天在国博的演讲，对我来说是我一生当中最重要的影响之一。因为这个展览，我的个人雕塑作品展《丹心铸魂》在这里，这四个字也是国家博物馆王馆长他们集体研究，为这个展览所取的名字，这对我是一个很好的鼓励。十多年前我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了一个个展，是在中国美术馆的圆厅，过去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要60岁以上的着名老艺术家的作品，当时我只有40多岁。但是，有一个很的原因我能进去，就是因为我塑的这些老人都是中华五千年走出来的，他们的年龄都有两千岁甚至有五千岁，他们的年龄把我的年龄抵消了，所以我44岁的年龄也走进了中国美术馆的圆厅。
今天在国家博物馆的展览是在1号大厅，是方厅，天圆地方，从美术馆的殿堂走到国家博物馆的殿堂，走到历史的殿堂，我认为一个我这样一个年轻的艺术家，我们要永远保持一个青春的创作的生命活力，才能为我们青春的国家、青春的人民来做出青春应有的贡献，所以这次在这里的展览对我来说非常地重要。我过去也没有想到，30多年前我自己在创作这些雕像的过程中，没有想到会在国家博物馆这样一个圣殿里举办这样一个展览。
讲到这里我要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为什么要创作这么多人物雕像。有人题材很多，你为什么创作这么多人呢，而且很多人都是老人，有人问我，你为什么不创作一些特别美丽的、赏心悦目的那些美女的形象？
我想在1995年的时候，着名的社会学家、全国人大副委员张世杰长世界着名的专家费孝通先生到我工作的南京大师，我当时在那里做讲师，他专门去看我。他说，吴为山先生要为我塑像，我在想，现在很多杂志、封面都是用美女，给我作像，我这个老人美在哪里？他说，中国知识分子就像一个臭豆腐一样的，闻起来丑吃起来香，又有滋味，这个臭不是真正的臭而是真正有味道。经过长期的发酵以后才有这样的味道，所以文化是需要有时间的积淀。我们今天讲到中华文化的伟大，讲到五千年的文明。这五千年的文明很了不起，这五千年文明产生了多少的人和事，有多少可歌可泣的可以为历史、为后人、为整个人类所借鉴的经验，所以时间非常重要。
从豆腐到臭豆腐是一个酝酿的、发酵的过程，所以文化是需要积淀的，是要积累的，也是要慢慢地经营的，它是从大地上慢慢滋生出来的。所以我们经常讲打造文化，我对这个词并不感兴趣，我认为文化不是打造出来的一大早就变成了一个空壳子，变成了一个表面的造型，雕塑也是这样的，不是打造出来的，雕塑是用心一点一点塑造出来的，用心灵去感受所有的人和事，最后慢慢地一锤一锤、一刀一刀、一手一指慢慢地把它塑造出来。
我在国家博物馆的展览跨越30年，这30年中，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是什么？就是如何用可视的形象，把那些不可视的——写在书本里、口口相传的民族的历史把它展示出来，让每一个雕塑成为一个时代的坐标，它从古至今像黄河和长江一样，从上游到中游到下游奔向人类文明的大海，最后融汇在一起，这是我的一个理想。
30年前，我有感于社会转型时期整个中国都在向经济发展，这是非常对的，因为我们经过了文革，我们经过了一段历史时期，国家的经济面临着崩溃，我们的经济落后，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是毫无疑问的，所以全民都在发展经济。改革开放的伟大实践，使许许多多的人从过去的思维里面解放出来，也使很多的生产力解放出来。我所在的大学已经有很多的老师不去搞科研了，原本都是研究生毕业的高材生，可以在大学里好好地一番事业，把自己的学科研究好。但当年有一句话说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这个大家都知道，而我所在的大学周边全是公司，很多的老师甚至是副教授都下海了。我觉得一个民族的兴旺发达，一个民族如果有可持续发展的未来，经济固然重要，但精神尤为重要。一个没有灵魂的国家，它是不会走得远的。
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明生生不息，它就是靠着一种文化的力量，这包含了道德、情操，上善若水，这里面有许许多多的处世哲学，与许许多多的人与天、人与社会、人自信圆满的哲理、做人的道理。
所以我觉得文化重要，但是怎样使年轻人在可感可视的艺术形象中找到民族精神之根。我觉得用我个人的力量来创作一些雕塑，让那些被年轻人们逐步淡忘和遗忘的历史上的思想家、政治家、哲学家、科学家、文学家、艺术家等等，以可视的形象，以一个个生动的艺术形象形成一种丰碑。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费孝通先生，但是当时我已经做了不少雕像了，比如说陶行知等等。费孝通先生跟我讲，他说一个人一生当中把一件事情做好就很不简单了，你要为中国的这些历史文化人塑像很好，中国知识分子最重要的特征就是爱国。
季羡林先生也讲，知识分子的爱国是没有商量的，费孝通先生说，你要塑造一代一代知识分子之魂，孔夫子时代的知识分子和苏东坡时代的知识分子以及鲁迅时代还有我们这个时代的知识分子是不一样的，你要把一代知识分子的风貌塑造出来。他还写了一幅字给我，他说“得其神胜于得其貌”。神，非常重要，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眼神，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表情的神，实际上是渗透在一个知识分子生命里面的价值。这种价值是爱国的，历代的知识分子、历代的英雄的人民，历代的人文知识汇聚在一起，他们的思想他们的精神凝聚在一起的时候，就变成了中华民族伟大的生生不息的洪流，所以五千年的文明是建立在96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56个民族基础上的伟大的创造。
我听费老这段话以后更坚定了用自己的雕塑艺术，特别是做了一些人物的雕像来建立起时代的丰碑。季羡林先生也给了极高的鼓励，他说要扬中华之文化，要让中华人文的精神，融入到生生不息的历史长河之中，所以90年代，我就坚定了这样的一个理想。
但是，孔子长什么样？老子长什么样？这只是一些画像，而这些画像也不是我们今天对着人物写生的画像，也都是凭后人想像画的。所以我自己如果从老子孔子、从炎帝黄帝说起没有把握，会空。但我可以从他们文化的传人中找到他们的影子，相由心生。所有人的长相都离不开遗传，这个遗传一方面是生理上的，还有一方面是文化上的遗传。你们看到这个单位、一个大学或者一个研究所，时间长了以后，那批老先生们、老院士们、老学者们，他们到八九十岁的时候基本上长相趋同，为什么呢？因为他们都是在文化的大海里，在这样一个山水里面滋养出来的，所以都有一点趋同。
但是，尽管生理的遗传相同，比如说一对双胞胎或者是弟兄两个，他们小时候长得非常像，但是到成年之后走了不同的路，一个人在乡间足不出户就在那里务农，还有一个人出去读书回来当了院士，这个双胞胎七八十岁长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长得不像，特别是神韵的不像。我讲到这里有的听众在感觉，看来大家是有同感的，这就说明文化也在滋养人。影响一个人的的长相最重要的几个方面，一个是遗传，二是生长的环境和文化的滋养，这是很重要的。
有一位哲人讲过一句话，说一个人40岁之前长得不好，怪自己的父母，如果一个人40岁之后还长得不好这就怪自己。所以我们经常看到有一些人做善事、做好事，心灵比较纯净，到五六十岁还有像孩子一般天真的笑，这一是相由心生。所以我在创作这些人物雕像的时候，更多的重视他们内心世界的变化，更多来发现他们精神深处的特点。
我在冯友兰、匡亚明、费孝通、季羡林、杨振宁等等艺术家、科学家、哲学家、人类学者身上我更多地看到了我们的祖先他们的音容相貌。经常有人讲，这个人有儒者之像、这个人慈眉善目，实际上他们都是受到了我们先贤思想的影响，所以我在研究这些人。
我做了许许多多的现当代的人物，特别是我跟他们接触，面对面塑他们，这个机会不多，但是我抓住了，季羡林先生、费孝通先生、钱伟长先生、杨振宁先生等等都是当面见他们，我见了费孝通先生50多次，每次见他都跟我谈人生的经历，我讲这是“脑黄金”，经常听这些八九十岁的老人谈话，实际上含金量是很高的，他会把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些经验告诉你。比如说，几何之父陈省身先生90岁的时候，我到南开大学去拜访他，他的女婿是香港科技大学的校长，是一个着名的物理学家跟我是非常好的朋友，他就希望我能给陈省身先生塑一个像。后来我就到南开大学去，这个老先生不让我住到宾馆里，让我住在他家里，住了三天，睡得很早，我平时要到深夜才睡觉，结果到他那边以后也不能太打搅老人，所以我每天晚上也就10点钟就上床可是也睡不着，就想很多的问题，吃过晚饭以后跟老先生聊天，他告诉我一生中有三个体会：
第一，是孔夫子仁者爱人的仁是二人为人，要强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能只考虑自己。这次我的展览中有一个作品是表现的达芬奇和齐白石在一条船上，一个在船的这侧，一个在船的那侧，他们分别象征着西方和东方，底下是水，这个船如果是东方重了西方就会撬起来，如果西方重了东方就会撬起来，狠了失去了平衡船就会翻掉，所以我们今天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强调世界范围内的多赢、共赢。
我这组雕塑也被很多外国的大师和总统认为这不仅仅是一条船而是一个天平。我基于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些认识，也是基于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世界共同发展这样一个认识创作了这个雕塑，这与陈省身先生当年跟我谈孔夫子仁者爱人的写法是两个人有很大的关系，这是一种提携。
第二，他自己并没有多少学问，他是世界几何之父，他说我是把各种不同的知识融汇在一起、结合在一起。所以我就获得了一种新的创造，实际上也就是要融汇，要综合。钱伟长先生告诉我，所有的知识创造都是建立在融合的基础之上的。
第三，当敲门的时候你要用心灵的感应第一时间把门打开，让机会为你所用，你要抓住这个机会。这是陈省身先生告诉我的。
所以，在我塑造这些人物形象的时候都对他们有很深的了解，跟他们住在一起，不断谛听他们讲话，看他们的书。我当年为费孝通塑了一个头像，这次没有展。费老站在铜像拍照片，他们说哪个更像费孝通。杨振宁先生看了这个雕塑以后写了一篇文章在人民日报发表，他说费孝通先生是国际知名的学者，我读过他的书，也听过他的演讲，吴为山所塑的费孝通比真人的费孝通还像费孝通。
我们从这简短的评语里可以看到一个科学家的严谨和逻辑的缜密以及对问题敏锐、尖锐的、深刻的认识。
他说，费孝通是国际知名的学者这毫无疑问，他说，我读过他的书，对他的精神世界有研究，我听过他的演讲，说明我见过他的人，吴为山所塑的费孝通比真人的费孝通还像费孝通。吴为山所塑的费孝通是精神的费孝通，是主观世界的费孝通，但也是客观世界的费孝通，是主客观的融合。这就是艺术创作既要源于生活也要高于生活的道理，可见一个科学家他在写致辞的时候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杨振宁先生跟着名的数学家熊庆来先生的儿子熊秉明，他创办过几所大学的数学系。他的儿子熊秉明从小跟杨振宁在清华园里一起玩儿。熊先生后来去了法国，在法国成为了一个伟大的雕塑家、哲学家也是文艺评论家、诗人、书画家。南京大学200周年的校庆请熊秉明先生做了一个雕塑，他做了一头牛，是跪在大地上的，是两个前蹄跪下来，准备奋起时候的一刹那，身体内部是空的，虚怀若谷，把知识都奉献给他的学生们，所以这是一种精神。我请杨振宁先生来为雕塑题字，杨先生花很久的时间，我等了他三个月，当中催了两次，他还在美国，最后终于等到了他题字，我以为会题很长一段的文字，底柱上空了很大的地方，结果拿到只是一句话，他说塑造了世界几代中国知识分子的自我认识。这个自我认识就是要把前蹄跪下，这个自我认识就是虚怀若谷，中国知识分子永远不满足，这就是要把自己所有的掏出来给自己的学生，奉献给时代、奉献给历史。
这个自我认识就是在千疮百孔、在欲火重生的中华民族20世纪奋斗的历程中，用自己的思想和智慧为这个民族点亮精神的灯塔，所以这个题字非常精炼，就像数学和物理的公式那样的精炼。
我讲了这么多故事，实际上是从我的内心对我们这些为民族、为国家做出贡献的这些前辈们表达一种崇敬，有这种崇敬我才能为他去塑像，有这种崇敬我塑出来的像里面才带着一种温度，否则，塑出来的像徒有形而已。
作者与被塑者之间要有感应，我给杨振宁先生塑像的时候，18年前我给他塑像，他坐在那里我对着他塑，他请熊秉明先生在那坐着看，他当时80岁我40岁，我在那里熊先生在旁边看，他是一个法籍的雕塑大师，杨振宁先生还把他弟弟也请来了，我相当于在“监控”之下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但是我也是如入无人之境。我看到的只是杨先生高高的额头和一双永远向世界发出问号的眼睛。
这个雕像做好之后，再过15年，我给杨先生塑像他再也不看了，他认为我已经把我心中的杨振宁塑出来了，这与他没有关系，他说几百年之后人家如果要了解杨振宁，看这个雕像就是真正的杨振宁，因为这个杨振宁比现实的杨振宁还像杨振宁。这就是像与神的关系。
我今天比较高兴的是，我讲了这些世亲以后你们再到展览的现场再看那些作品的时候，会不仅仅看这个雕塑做得如何地光滑，这个雕塑做得是微笑的，这个雕塑做得是沉思的，你们更会通过所有的雕像来猜测背后的故事。来对被塑的人更深刻地研究。所以这个展览会，为我今天的讲座找到了一个最好的形象的背书。到今天为止我已经做了有500多件人物雕像，有名有姓，有案科技，有地方可循，因为这些雕塑都在很重要的博物馆和公共场所。
1999年南京博物院新馆改造的时候，就为我建了一个吴为山文化明人雕塑馆。在山西太原有我的雕塑馆，现在全国很多地方都要建，我说不要再建，建了以后有一种炒作的感觉好像要建一个馆，现在建馆已经成风，我觉得不一定要这样去做，因为如果整个大地都喜欢你的作品，把你的作品种植在那里，就像中一棵树一样地在那里，时间长了以后它就变成了一片森林。把这些树都中到一个苗圃里面去，它就是一个小小的果园，而且，这个树能不能在所种植的土地上成长变成参天大树有两个因素：
第一是树种的耐寒、抗沙等等方面的能力，也就是内在的品质。
第二是这棵树所生长的环境，人们需要不需要它，与那个环境有没有关系和关联，这是要种树的人自己要做出最好的判断。对我个人来讲，我要把树种培育好，要让它适应各种各样的环境来生长。中华文化的厚重和博大，内在所蕴含的道德品质以及形象当中所展示的诗性、意境，我想在世界的各个地方都能生存和生长，也会受到世界各国人民的喜爱。
在3年前巴西颗粒库里蒂巴市的市长看到了我塑造的孔子像之后觉得非常感动，他觉得这就是他心目中的孔子，他要把孔子立到他的城市去，而且把城市的中心广场进行了一个很好的改造，把它命名为中国广场。这组雕塑立在了那里，孔子每天都在那里默默无声地用他的问礼的手势在向世界讲述中国的仁义礼智信。乌拉圭的总统、副总统访华要跟我见面。我的工作室在高碑店的一个村上，突然戒严，来一个总统来找我，我一见面说我们是老朋友我们见过你，我说我还真没见过他，他说我看到了德国一部电影里面表现你在做马克思雕像的情景，我很感动，所以我到中国来一定要拜访你，而且希望把《孔子问道于老子》这一组雕塑放到乌拉圭去。现在，在乌拉圭选择了一个很好的地方，把孔子、老子立在那里。
在巴黎、在德国、在意大利、在西班牙、在新加坡、在韩国、在丹麦、在比利时、在俄罗斯等等国家，孔子和老子的雕像都立在那里，包括在意大利罗马的国家博物馆，齐白石与达芬奇的雕像立在那里，有很多人都不认识这个拿拐杖的中国老人是谁呢？一看是中国的，因为中国人的拐杖就像一只毛笔一样，可以在大地上书写文字，而且齐白石的拐杖上面有一个葫芦，这是东方思想的灵丹妙药。在意大利国家博物馆2012年我在那里举办展览的时候，这组雕像被他们收藏，永远立在罗马，这是世界雕塑之都。齐白石在全世界可以这样讲，很少人知道他，在中国家喻户晓，因为中国文化特别是中国绘画在世界的影响力还有待提高。达芬奇人人都知道，他逝世450周年，全世界都在纪念，可是全世界都不知道齐白石多大年龄。所以我把齐白石和达芬奇铸在一起，被意大利国家博物馆看中收藏，永久立在那里。他们让一个西方人，让一个比达芬奇小几岁的艺术家能跟达芬奇站在一起，立在他们最神圣的殿堂里，这就是对中国文化的尊重，这就是对齐白石所代表的东方艺术中国化的一种尊重。
今年5月2日，在意大利佛罗伦萨研究院中，这组雕像又立在了一起，但这是一个小的模型。这个艺术研究院创建于463年之前，首任院长米开朗基罗，这里有米开朗基罗的雕像，当这个雕塑在那里揭幕的时候掌声雷动，那里站着三个人，一个是首任院长米开朗基罗，第二个是达芬奇、第三个是齐白石。齐白石能站在意大利艺术研究院这是中国艺术真正的走向世界，而且是扎根在那里的一个象征，我的这组雕塑也跟米开朗基罗的雕塑放在一起。
我刚才讲我们在向世界种树，首先树的品质要好，能适应各种各样的气候，同时它在不同的环境里面能长成参天大树结出硕果。我觉得雕塑就有这样的直观的、直接的来传播文化。
我在30多年中，做了3件事情：
第一，就是做人像。是中国人的人像，是中国伟大人物的人像，是包含着中国精神的人像。
第二，是让它传播到世界上，正好赶上了我们向国际世界讲好中国故事这样一个时机，我们恰逢一个前所未有的伟大时代，艺术家共逢盛世，要为这个民族和历史创作出更好的作品。
第三，我创建了写意雕塑，这个名词以前没有过，在20多年前我想我看到中国的雕塑，近现代的雕塑，近现代以来我们的雕塑受几个方面的影响，中国美术馆的第一任馆长刘开渠先生是留法的，已经与他同时期的一批伟大的杰出的雕塑家像滑友、王临乙等等都是人民英雄纪念碑浮雕的作者。刘开渠先生是首任中国美术馆馆长，当了30年，他是中国现代雕塑事业的开拓者。这批从中国到法国去学习以法国为代表的欧洲的雕塑艺术主要是从欧洲的古典主义当中来学习。
他们学什么？学肖像塑造法，学纪念碑的建造法，你到敦煌去、到麦积山、到云冈等所有的寺庙，看到过当时当代的人塑像吗？没有的。中国历史的传统是没有为活着人立着的传统，他们认为这个像塑了以后灵魂就没有了，所以谁都不敢给别人去塑像。
到20世纪初一匹中国的留学生到海外去学习，那时候西方人有这个传统，米开朗基罗的雕像就是当时当代做，所以有比较好的形象，亚里士多德、柏拉图。最早的孔子像都是意象性的，广泛流传的是唐代的吴道子所画的像，但这个像也是他心中的像。不要说过上一千年，如果没有照片过几十年画上一个世纪的人也是凭想像的，所以中国人没有留下这些肖像。
到上世纪50年代中国一批人到苏联去留学，把苏联的革命写实主义、现实主义引入到中国社会来，跟中国社会要表现的革命题材相结合，所以表现的也是写实的，到改革开放之后西方的抽象主义、现代主义涌到中国来开始做抽象雕塑，中国自己那些优秀的传统汉唐之风、盛唐之美、楚汗浪漫都没有在雕塑教学和创作中得到很好的体现，而且中国的哲学思想、中国天任何一的哲学思想，中国在文学里所表现的浪漫主义色彩和以杜甫和李白所代表的不同的诗风，都应该在中国的雕塑中有所体现。特别是书法艺术，书法是造型艺术，书法是书写性的表达艺术，书法里的造型、用笔在历代不同的发展中都有自己鲜明的审美的轨迹。我觉得这些东西融进了中国雕塑，会产生一种巨大的文化磁场。
但是，我们也不是固步自封地只有中国的雕塑，我们也要把20世纪这些先辈们学习西方的优秀写实传统，古希腊古罗马传过来的传统，甚至是埃及和印度传过来的传统，甚至是非洲雕刻中的传统要学习，这就叫兼容并蓄、有容乃大，聚川非一源，所以我提出来了写意雕塑这个概念。
这20多年来我自己也有500多件雕塑证实了写意雕塑的存在欲加之。写意雕塑的概念也在法国和意大利这些国家举行了一些研讨会。写意雕塑这四个字，我英文的不好，也有人问我英文怎么翻译的，但是有法文和意大利文的翻译，不管人们对这四个字理解的程度如何，不管人们真正含义的理解的如何，它已经存在，而且为人们所研究和讨论，这就是我们向世界提出的审美价值和创造的方式。
通过一个外国朋友的嘴来讲写意雕塑，这是多么自豪的一件事呢？我们再也不要言必谈希腊罗马，言必谈现实主义，我们有自己表现自己精神世界的方式和风格，有自己独特的语言及而且这种语言具有广泛的世界性。这就是我做的其中三件工作之一的写意雕塑。
这三件事情是连带的，第一件是塑人，塑什么人是价值观，怎么塑是方法论。第二件是创建写意雕塑，因为中国人的形象有自己的特征，中国人的形象有自己的精神，有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道德品质涵养其中，所以只用西方的写实法是不能表现中国人的。我做的老子，我做的孔子，法国前足球的德维尔潘他看了这个雕塑之后说，从老子的头上看到的道道皱纹以及他的胡须可以想到这个民族历史的悠久和智慧。
从孔子的微笑可以想到这个民族是善良的、友好的，孔子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四海之内皆兄弟。潘基文看了老子、孔子，特别是看到南京大屠杀这组组雕之后，他说这些雕塑不仅是表现一个国家的灵魂更是全人类的灵魂。德维尔潘又说，我看到那个拿拐杖的老人（齐白石），我就想到我到中国来不怕迷路，因为这个老人会告诉我路在何妨。他看到了老子头上的道道皱纹，他会想到这个民族的悠久，因为这道道皱纹不仅仅是老子头上的，而是书写在中华大地上的山峦、巨川。为什么他看到这个长长的胡须就想到了这个民族的智慧，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这个水一泻而下口若悬河、智慧涌动、绵绵不断，所以这里面都借鉴了中国书法的表现力量，也借鉴了中国诗歌的想像。
一个学院主义的保守者永远不可能把老子的胡须做那么长，特别是立在西大厅南部的《孔子问道于老子》，由上而下一直到脚，由天而下一直到地。他们会用卡尺去量人的胡须究竟有多长？
我曾经做了一个李白，在南京的夫子庙，“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李白的一个袖子举起来，举杯邀明月，这次的展览中没有，有一个领导来审稿，我正好在脚手架上做，做完了以后他看了以后说你的李白的眼睛睁的不够大，怎么闭起来。他说再张开一点，我说可以我给张开了一下，他又说了，你这个李白的胡须怎么这么长，它撬起来，我说你要多长？他说再减2公分，我把雕塑刀一摔，从脚手架上跳下来就走掉了，他带了一帮审稿的干部很尴尬，我把他们甩在那里，第二天我说把钱退给你们，我不做了。这个领导很尴尬因为他也不好地跟领导说李白的胡须长了一点，因为长了一点材料废得更多一点。
艺术，需要在一个自由的想象中，特别是东方文化，为什么唐诗是喊出来的？是从内心喊出来的、冒出来的、涌动出来的，我们中华民族的雕塑艺术也应该是从这个厚土上长出来的，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这是涌动出来的，我的雕塑中也包含着许许多多的山水意向，大自然山的构造。大自然水的磅礴，大自然的涓涓溪流，大自然白云多多悠悠飘飘，所以在作品中会流动出来，所以写意雕塑的意是无限的。有人说情意无限，艺术作品既要讲情，又要讲意。
习近平总书记说艺术作品是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这个温度就是感情，作为一个艺术家最重要的感情是对民族、对历史，对伟大祖国人民的情感要融汇到作品当中去。如果没有这样的一种融汇，没有这样的一种缘分，所有的形式的创造都是空洞的，我们不要走到形式主义的圈套里面去。
杨振宁先生前两天到这了看了这个雕塑，我是很感动的，他97岁了，但对整个中国历史包括艺术的发展有非常高的境界。他认为，我们不要被西方的价值观，不要被西方的形式主义，特别是缩写所谓的自我的表现来割裂了我们对中国传统的继承。
这些雕塑在这里展览，美国美中全国关系委员会主席欧伦斯来看了以后他说这些雕塑应该让美国的财政部长还有让美国贸易谈判的首席代表来看看，他们会知道这个民族的伟大，他们能知道今天的贸易战中国今后未来必胜，这是他写出来的，是美国人写的，当他在老子的胡须下面仰望老子的眼睛的时候，当他在孔子微笑的表情前，他受到了一种震撼。
2012年我的作品在联合国总部展览，欧伦斯先生到现场的开幕式，也做了一个重要的演讲，他说40年前美中关系全国委员会把乒乓球带到了联合国，揭开了乒乓外交的这段历史。世界从中国的乒乓球中了解了中国人的坚毅，了解了中国人的智慧。今天吴为山先生把这些作品带到世界、带到联合国来，让全世界的人们与他共享，他们可以看到老子、孔子的为仁之道，也可以看到中国祖冲之的科学智慧，同时还可以看到南京大屠杀这组组雕所表现的中国人民爱好和平不忘历史的立场，同时还可以从那些睡童、春风等作品中感觉到一个民族温润的情怀。
这组雕塑在联合国的展出，后来到意大利到法国到很多地方去巡展，许许多多的外国人，他们从这当中了解的我们民族最深层的心理温度。这些雕塑在这里展览，俄罗斯国家美术家协调主席是一个雕塑家，比我大几岁，有人告诉我说，叫他来的时候他也不屑一顾，过几天他要来参加国际研讨会，他写了一段文字表达了巨大的赞扬。法兰西艺术学院终身秘书长是一个音乐家，来看了雕塑之后，在这里面找到了音乐的旋律，他说可以看到一个民族精神脉搏的跳动。
当然，这些雕塑在这里最重要的、我最看重的不是他们，因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已经被历史证实了，经过100年的奋斗，特别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全体中华儿女在100年的奋斗历程中把一个贫穷落后的旧中国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到强起来，这样一个历史事实已经被世界瞩目，这毫无疑问我们的文化也一定会随着国家的强大不断地在世界发出它的光辉。
我在国际上获了很多奖不重要，我认为这些都是国家强大的表现，一个浪花耀眼是因为大海的澎湃，所以不能把个人凌驾于国家和民族之上，我们只是一个分子，今天我们所做的这些工作也都是时代的培养、党的培养、人民的培养、生活的滋养，特别是民族文化给我的自信，这是我发自内心的一种表白。但是，这不仅仅是表白，也是我发自内心的独白。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到了许许多多的中学生、小学生、幼儿园的小朋友在这些雕塑里面的表现，学龄前儿童家长拉着他们说这是李白，有人把场景拍下来说母亲指着李白说月亮在哪里呢？这里没有月亮，可是李白的手举起来，在邀请月亮——举杯邀明月。有人说这是端午节，这个是爱国诗人屈原，这些都使我很感动。我走到雷锋雕像前面，有两个小朋友是二年级左右的，冲上来说我们课本上就有这个雷锋叔叔，有一篇文章叫《雷锋叔叔你在哪里》，这个雷锋雕塑被收到人教版小学语文的课本去了。雷锋做好事，帮助别人，所以他充满的快乐走在大路上，从他的表情来看那么地单纯，没有任何商品经济的侵蚀。从他的步伐里感觉到春风正沐浴着他，或者说他的爱心和他对老奶奶帮助的春风已经洒满了人们的新天。
我们再看看孔繁森在雪域高原戴着一个毡帽穿着大衣，不畏严寒，体现了一个中国共产党人为民服务的精神。我更为感动的是贝宁大使来这里参观展览，他在离将近有20米的地方指住这个雕像说，焦裕禄、焦裕禄，他其他话不会讲，我正好在旁边，他说，焦裕禄是他所崇拜的中国人。焦裕禄是我们中国共产党的一个县委书记，而他的形象影响了世界。我去年8月份把焦裕禄的铜像铸出来，民盟中央主席丁仲礼先生代表民盟全体把这个雕塑捐赠给了兰考焦裕禄纪念馆。那个披着外衣、外套，里面穿着一个破烂的毛线衣上面还插着一只圆珠笔的县委书记的形象，不仅是中国人民的记忆，也会影响着世界。贝宁大使对焦裕禄这样一个如见到老朋友、如见到亲人、如见到偶像的举动深深感动了我，我觉得国家博物馆这样一个圣殿就应该展示我们的英雄人物，我觉得国家博物馆的圣殿就应该展示我们的孔子、老子，展示我们的炎帝、黄帝。
有人问，黄帝的特征是什么？我告诉他，一把轩辕剑，他们问，炎帝的特征是什么？手上的一根仙草，看到这把剑中华民族不可侮，看到仙草中华民族丰衣足食。所以丰饶的大地是炎帝身体的构成，峻峭的雄伟的山峦和山崖是黄帝精神的象征。走进西大厅，首先看到的是炎帝黄帝旁边是孔子问道于老子，再往南是老子和孔子在对视，两个巨大的头颅象征着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两座高峰。他们在相互对语，开启了我们的认识艺术、认识历史、认识人文的一个大门。
再走进去是虚怀若谷的老子，里面刻满《道德经》。再往前走是利玛窦，马可波罗、顾拜旦等国际友人，这些为神泪历史交往发展做出贡献的人物，特别是被中国人所熟悉的人物。再向前走是表现那些儿童、母爱生活题材的作品。最高最大的作品7.5米，最大的一个头是6米是老子，孔子是5米，最小的是几公分，是睡童。从大到小，从古到今，从老到少，从外国到中国，从黄帝到普通的老百姓，这个世界是一个丰富的世界但也是一个单纯的世界这个单纯的世界，就是我用一颗赤诚的心来表现我对人类美好的追求，对人类美的事物的赞美。这是展览。
我想，在这个展览期间，我有时间还会到这里来和许许多多的朋友进行交流，也会有一些外国大使来这里看，我还在考虑有一些敏感的话题是不是跟他们有关国家的大使进行更深度的交流，我觉得所有的我们在今天只要站在人类发展的高度，所有的艺术创作都会被人理解。
我曾经跟一个国家的大使讲，我说艺术家与大使有一个共同的使命，那就是为人类的和平发展做出贡献。我跟他讲在联合国总部，潘基文先生邀请我们全家一起，包括中国驻联合国代表李宝东先生，他说，我很敬佩你是一个伟大的雕塑家，我说我很敬佩的是你也是一个伟大的雕塑家，他说我自己只跟中国的老师学一点书法，我并不懂雕塑，所以也谈不上是雕塑家，我说你跟联合国全体的同仁一起，为人类的和平创造一个巨大的雕塑，那就是地球。他非常感动。今天我也可以这样讲，我们全体中国人，用自己的工作、用自己的努力来向世界来证明这个民族是伟大的、这个民族是善良的，这个民族是爱好和平的。所以，中国文化中最重要的符号我认为是水，水是孕育文化的母亲，诗酒风流，常常有人请我喝酒，我说我只能喝点水，我酒量不行，他说你喝水怎么能跟喝酒来比呢？我说水是酒的母亲，我们中华民族有李白，李白斗酒诗百篇，凡是文化与酒都有很大的关系，我不用举例子了，实际上酒就是水，中国的水是上善之水。在水的意象里我们找到了文化的生存。
这个展览已经延期了，一个人创作出作品很不容易，用30多年的时间做了这么多的雕塑，也有很多的雕塑不在这里，因为有的太大拿不进来了，还有的题材重复，我做一个雕塑，比如说我做了30多个不同的齐白石，因为我在不同的时间理解是不一样的，我做了很多的孔子和老子，老子骑牛，牛长得都不一样，动态也不一样。我觉得，艺术不是一个解释，艺术是一个表现。
讲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了，大家有什么问题我可以互动一下。
我没有打PPT可是忘记打很好，我可以花几分钟的时间把PPT打一打。
中华美学精神是我们文化自信的基础。我对中华美学精神的理解有几个方面：澄怀味象的生命体验，仰观俯察的观照方式，妙语自然的欣赏特征，虚实相生的创作法则气韵生动的艺术境界、高明中和的审美理想。以中国精神为灵魂，以中华美学精神为审美理想，其作品必定有底气、骨气、正气、大气。
这是我做的女娲伏羲，这个是炎帝、皇帝，这个老子很大有18米高，当时我做了两个雕塑，给领导去选，市委书记和市长说两个都很好，你自己选，我选了这个，旅游者如果下雨可以杜进去，而且躲的不是别的地方是老子的腹中多幸福啊，如果太阳太厉害的话也可以躲进去，这是孔子36米高。你要看底下的人就知道了。这是孔子问道于老子，此时无声胜有声。这是云冈石窟昙耀，余秋雨先生写了一篇文章我觉得写得非常好，他说跟吴为山的相识不是在上海、不是在苏州，也不是在南京也不是在北京，而是在云冈石窟，因为云冈石窟有昙耀像。他说从这个雕像可以了解一个雕塑一个人。这个是鉴真、祖冲之、隋炀帝、吴道子、李白，这就是我讲的李白，在展览馆中不显眼的地方在台阶上，杜甫、韩愈、白居易、刘禹锡、范仲淹、欧阳修、司马光、苏轼，朱熹、郑和、王阳明、李时珍、汤显祖、史可法、李渔、曹雪芹、曹寅，他是曹雪芹的爷爷。
我工作的时候学生给拍下来了，我的工作室不大，可是里面没有空调，有一个老板到那里去我资助你一下装个空调，我说这点钱我还是有的，因为我的工作时独进小楼成一统，如果是恒温的话人生于忧患，这里面很冷的话必须要去干，否则越来越冷，天热的时候要心静自然凉，所以在这里面还可以感受到一年四季的春夏秋冬的存在。
弘一法师，在一个中学生的高考的作文里面写到了，是上海一个中学生看了雕塑之后写了一篇满分的高考作文，这个作文写好了以后就在《文汇报》上作为一篇范文登出来，我以前看过过去也不大注意总结，这次我找到了这篇作文，叫《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弘一法师的人生姹紫嫣红绚烂至极的人生和到最后归于烟波的人生，他最小选择的皈依佛门，淡泊明志这文章写得非常好，难怪满分。
这是费孝通，这个费孝通很难的，我现在做了很多的人物雕像，这些人都已经走了，我凝固了他们的形象，他说，你们看看我站在这里哪个更像费孝通，后来杨振宁写了文章回应，这是钱伟长，季羡林，顾毓秀，这是陈省身，这是国学大师饶宗颐，这是吴冠中，吴阶平，聂耳、阿炳，鲁迅，这个是张澜、钱钟书、俞平伯、丰子恺、吴昌硕、于右任、齐白石、黄宾虹，里面很多的作品都不在这里展了。徐悲鸿、李有源，这个是萧娴，1993年创作的的，她到我家里去，这个是吴作人、马三立，很多人喜欢，外国人也很喜欢他，这匡亚明。这是孔子，现在在国博的院子里面，这个是把它做成了一个丰碑，人的价值的评说往往要退远到一定的时空及当我们遥望一个历史的背影，比油然追问他给这个世界照亮了什么？对于孔夫子，我们可以说，它对一个伟大民族的深层心理道德伦理产生了久远的影响。
这个是潘基文手扶孔子像，这都是孔子在各个重要的地方。这个是莫言写的。这个是老子，像一个鼎一样的，中国鼎是文化之鼎，世界很多地方有这个雕塑。这个获得2012年卢浮宫国际美术金奖的，这是德维尔潘，他说从这件作品可以看到中国，他是一个散文家，他在学老子的手势。你们看看就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中流砥柱，这个是齐白石的造型都受到了影响，这是《道德经》美国夏威夷大学教授在南京博物院看到我的雕塑以后他说这是他梦中的老子，他说能不能把这个雕像放到老子翻译的一本着作做封面，我说当然可以，他说要多少钱，我说你宣传中国文化不要钱。这是一个汉学家美国人，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的，我凡是对普通话将得或者没有我标准的外国人都表示尊敬，因为一个人用心去学习中文，说明他对中国有感情，特别是一些老外娶了中国的夫人，我觉得也很好，因为他们可以产生中外文化的硕果。这是南锣鼓巷，我请他去看齐白石故居去看，结果齐白石的手高高举起来，握不起来我说中国有一个传说，摸到齐白石的手回去就会画画，结果他就摸了一下。这是在中国美术馆的弘一法师。
这是林散之先生，这是我跟他，这是1987年的我。林散之书干立秋风、蕴含春雨（音），这是在中国美术馆的签名。这是高二适先生，两个人的个性不一样，这是高二适先生气势昂扬，这是高二适先生的的书法，他跟郭沫若先生打笔墨官司，这一段历史我就不讲了。无这个是在联合国，孔子老子立在联合国，这是上善若水赠送给我，这是我的作品在罗马展出，公共汽车上都是齐白石，这是一组在罗马的展览。这个是法兰西艺术院的主席克罗德·阿巴吉，他到中国来访问，看到黄宾虹在国家画院院子里面，他就写生把它画下来，后来我去访问去看他，他当时84岁，比我大30多岁，他是法兰西艺术学院的主席，结果他看我是中国艺术家，就拿了一个本子说我在中国看到一个很好的雕塑，不知道背景是什么，我一看是我的作品。我的《黄宾虹》享受了大卫、维纳斯的待遇，因为我们到国外去都画人家的大卫、维纳斯，现在法兰西学院的最高权威能画我的作品，而且我们一起在法国办一个展览，他把所有的雕塑和他所有的雕塑都做成了很小的模型。你想一个人80多岁的老艺术家，在手机我的作品的时候需要用心去感受，而且把我的作品放在最重要的地方，在巴黎的地铁上都有我和他心灵对话的一些大的展示。
这是刚才讲的巴西孔子立在那里，打开Google地图就可以看到有一个名字叫中国广场，这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他们举行隆重的仪式来欢迎我们，这是白俄罗斯国家博物馆，老子和孔子在那里。这是乌克兰，在基辅市的市中心，有我们的杜甫和舍甫琴科，我们共同地为中乌之门（音）揭幕，这个得到了很好的改造，他说，在最寒冷的冬天，乌克兰最冷的时候，俄罗斯正好在打仗，所以最冷的时候是中国送来得温暖。这是杜甫。这个马克思立德国，当然他们叫我做一个儿童时期的马克思，我说不行啊，德国的儿童不是马克思。他后来那是又说，雕塑能不能做两米高，不要做这么大，市长很高本身就将近两米，我说雕塑跟人一样高不行，应该要伟大起来，所以就做了5米5。这是他到中国来看终稿，他说经由吴为山教授的艺术，卡尔·马克思重新变得栩栩如生，他的思想理念得以在21世纪以视觉化的方式呈现出来。这样在创作马克思像，这在寒冷的冬天，已经被他们德国认可了，后来已经运到了山西，我觉得还有一些问题，特别是从广场上来感受它哪些地方差，还要退远一定的距离，后来从山西运到北京来。天非常冷，我站在那里6个小时水在冷水里面搞石灰浆创作，这是德国的媒体在采访我。这是副市长，这是我到机场去把马克思送到他的故里，这是揭幕马克思，容地迈步在特里亚故乡的大道上。
这是2019年5月2日，在米开朗基罗的艺术研究院我的作品立在那里，后面是米开朗基罗的雕心，虽然齐白石很势弱，可是齐白石的拐杖很高。齐白石可以永久立在文艺复兴的故乡意大利艺术研究院，能进这里面的雕塑是很少的，东方只有吴为山。
《百年丰碑》，这是表现邓小平一批的留学生，这是发蜡系最伟大的雕塑家，已经90岁了，他全程都参与了活动，他对我的雕塑极尽赞美。这是他们的市长，法国人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宣传百年留学勤工俭学，法国人都不知道那么小的一个城市里为中国培养了那么伟大的人物，周恩来、邓小平、蔡和森、陈毅、牛溶真、陈毅、李富春、蔡畅、向警予等等，很了不起，这些雕塑反映的是永久。
在揭幕之前是5月4日的下午3点钟揭幕，我去了以后下大雨，倾盆大雨，是法国最大的雨了，到了2点53分，差7分钟雨突然停了，把所有的棚子都撤掉了，因为很多人参加开幕式，轮到中国大使讲话的时候阳光特别地灿烂，法国人说从天气可以感受到法国人的待人之道。到结束了，2分钟又是倾盆大雨。这是在他们的火车站立的纪念碑，这个火车站跟雕塑中表现的是一模一样的，这100年都没有变，而中国社会发生了多大的变化？从周恩来、邓小平到特里亚去留学，那时候的中国贫穷落后，他们去寻求革命的真理100年后的中国，我们作为后来者再去敬仰周恩来、邓小平的遗迹的时候，这个火车站依旧如故，可是中国取得的成就是巨大的，这一百年，一个不变，一个不断在变，我想这个丰碑的意义就在于把周恩来、邓小平、陈毅这些中国革命的领袖人物的群体能永远立在法国，让法国人接受这样一个雕塑永久地理在他们的土地上，宣传中国的价值观，这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没有中国的强大，没有中法友谊世世代代美好的愿望，这个雕塑是不能立在那里的，当然我的雕塑做得还不差。
我获得了很多的荣誉，特别是在法兰西，这底下都是八九十岁的院士，我坐在那个地方，哪些人头发胡子都是白的，有的像亚里士多德，但是我认为这些都不重要，最高的荣誉是作品走进人民的心中。
谢谢大家！
提问：谢谢吴老师，今天在现场聆听您的讲座真的是很感动，也真的很亲切。作为艺术大师，你是现代中国艺术巅峰的一棉旗帜，因为我们在北京经常去中国美术馆也看了一些展览，吴教授在这方面既是艺术家，同时在行政领导上也有非常出彩的地方，把中国美术馆各种珍品能展现在我们普通观众的面前，我觉得你是在现代做了一个非常大的贡献。我参观过好几次你们搞的展览，每次到现场聆听你的讲话，我觉得你是充满了智慧和勇气能担当的一个人，你在艺术上是能做事、想干事、也能干成事的艺术家。所以，我们由衷的敬佩你的能力，也是我们这一代人乃至我们下一代人的榜样，祝福吴教授以后的艺术更加地出彩。同时，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我是搞新闻出版发行的，今天来你这听讲座的时候我特别有意带几本书请你给我签名留念，我到现场觉得国家博物馆有很多的书籍，结果非常遗憾到了以后一本都没有，我不得不在这个地方慎重地向国家博物馆提出，类似国家级的场馆，一定要重视细节，大家都说艺术作品在市场上流通很困难，为什么不在这方面加快改进，尽量满足人民大众的需求呢？这一点责无旁贷，我的意思是想借这个平台，吴院长你们应该向有关方面申请打通渠道，让更多更好的艺术展现在广大人民群众的面前，这才无愧于经济发展、中国进步这种新时代的场景。
提问：吴馆长你好，今天很高兴听了您的讲座，我想向您请教一个问题，中外的艺术家或者说雕塑家在他的艺术作品创作中都有不同的视角，国博曾经展过罗丹的作品，我曾经看到一个趣闻，罗丹的作品做出来以后，一定要让周边的人去看，看到了什么，当有的人说我看到了腿和胳膊的时候，罗丹二度创作就砍掉了，说你看到的都是不是我要体现的。中国人讲究精气神，您是一个中国的艺术家我想问您，在您的艺术创作过程中，您重点体现在哪些方面？请介绍一下。
吴为山：谢谢我重点是要表示神。刚才我所讲的费孝通先生说的，不仅仅是一般性的神奇和神态，还有知识分子的精神风貌。从宏观上来讲应该是表现中华民族的一种精神在一个具体的人身上的体现，比如说我表现的鲁迅民族魂，当时我做鲁迅的时候我想我怎么做鲁迅，我就找到了一个他去东华大学演讲的一个侧面照，
我觉得他心中只想着要唤醒沉睡的民族，所以这是他的民族魂。我在做的时候就想我们家一直贴着鲁迅的诗词，是我的父亲写的，他身体很瘦，跟鲁迅的形象差不多，我让我的姐姐做了一套鲁迅的衣服长他穿上，我父亲很敬业，他认为他能做这个模特是他的荣幸，我就认认真真地做，做了很长的时间，做出来的形象虽然脸部是用鲁迅的形象，也做得比较像，身体也是比较写实的，也有一定的写意，但是永远脱不开一个具体性、个体性，后来我干脆什么都不要，我开始按我的想像印象把鲁迅塑出来，后来几刀出来鲁迅就出来了，就是中央大厅展览的鲁迅。
所以，一个雕塑不是在客观物质世界里纠缠，应当要超越于客观世界，包括衣纹、法式，所以鲁迅是最典型的。齐白石，我用他的笔墨来诠释他的美学思想，这个神已经超越了形，也超越了具体的人本身，但它又是依靠于、依赖于这个人的。所以鲁迅的形象也很像，刚才我给你们打了一个侧面的鲁迅，就是几刀下来的，但它的基础，它塑出来的根本的、重要的原因就是从精神出发来表现精神。谢谢！
提问：吴先生不喜欢打造这个词，我想用塑造，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把一个打造或者塑造自己的雕塑家的精神世界？
吴为山：雕塑是由两个字组成的一个是雕一个是塑，雕是减法，比如说石雕、木雕不可能添加，雕掉就没有了，塑是加法，是从里向外慢慢地加，雕去本来不属于精神肢体的那一部分，剪掉。加是加本来属于精神的这一部分。所以我们的雕塑应该在加加减减之中，一次一次的生命体验中和情感的锤炼中把我们的精神肢体塑造出来，让它兼顾立体的空间、外面的空间。这是慢慢的由内而外的发出，这个由内而外不仅仅是形态上的，更是内心世界用丹心、用文心、用诚心、用真心和一颗赤子之心来塑造。
打造这个词我不太喜欢是因为我们在塑造的过程中敲打，我指的打造是指今天的社会文化建设，一个地方做一个三国城，一个地方做一个水浒城，一个地方做一个唐城，一个地方做一个欧洲城，叫打造，这种打造不接地气，这种打造与我们今天整个的社会文化和环境不衔接、不融汇、不融合，所以我认为打造的主观成份太多了，表面的成份太多，所以我提出来，我们应该更多在塑造，特别是用心从内到外来塑造，最后建立起我们的精神之躯、高山仰止，虽不能至心乡往之。
提问：有一些小人的雕塑是中国陶俑的表现形式吗？秦始皇的雕塑您能讲解一下吗？
吴为山：我做了很多现实生活的儿童，那些雕塑别看是模模糊糊看上去没有鼻子眼睛或者是很模糊的，但是，多是有现实的依据，有模特，甚至有的就是对着那些孩子在塑造的。比如说有一件雕塑叫《小小少年》，就是一个小孩，我看他在我的工作室，在门口有一点害怕不敢进来，我们给他请进来，泡点水聊聊天请他作客，我觉得他们像童男童女，像我们文化基因中的小小少年，做好了以后被美国的一个霍普金斯大学的校长看中，要拿一笔钱把它拿走，我说不用买了，中国不卖人。真的要的话，可以把它请走，领养他，后来他在南京大学跟霍普金斯大学共同举办了一个中美中心，在这里举办了300多个美国人参加的领养仪式，他的夫人就把这个雕像。这些像的模模糊糊都是来自于汉俑、唐俑，那些被中国千年的历史时间风化了的文化遗迹，我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人们去想像。
你刚才讲的秦始皇，秦始皇的脸是负面空间，是看不到正面的形象，你可以想像，因为人们本身对秦始皇的猜测和评价就是多元的，所以我塑造了这样的雕像。但更重要的是让这个形象和抽象的身体和三角形的秦始皇皇陵抽象在一起，这个身体是由好几块组成的，也就是说秦始皇统一中国，体现了长城是由一块一块砖砌成的。
编辑：江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