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行业或将面临一个长冬。藏家们为银行账户的大出血感到忧虑,无心他顾。”马修·伯利塞维兹(Mathieu Borysevicz)说。马修是上海 BANK 画廊和艺术咨询机构 Mabsociety 的创始人,如今,他——以及其他中国大陆和香港的艺术商们,都在承受香港巴塞尔艺术展取消以及新冠肺炎(COVID-19)大流行所带来的萧条。
“一直以来,巴塞尔艺术展香港展会都是一个绝佳的平台,”马修补充道,“沿着香港、上海、北京,它将人们汇聚到一起。香港巴塞尔对亚洲艺术界有着显而易见的凝聚力。”他估计,自己画廊本年度的销售会受到25%至30%的冲击——在全年销售中,3月一向占据重要份额。
uan Uslé, Serpis 2, 2018.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Galerie du Monde.
Eric Baudart, Concave, 2017, Edouard Malingue Gallery.
疫情之下,原定于本月举办的北京画廊周、CAFAM Techne Trienial 等重要艺术活动都将延缓。自1月起,全中国范围内的画廊和国立艺术机构都被迫关门,尽管一些机构最近开始小心翼翼地复工。在香港,巴塞尔艺术展的卫星展会 Art Central 被取消,同时所有的公立博物馆仍处于关门状态中。香港苏富比将现代与当代艺术的春拍专场转移到纽约,富艺斯则决定在5月底6月初时继续在香港举办拍卖会。
Ben Brown Fine Arts 香港总监韩宛筠(Amanda Hon)认为,“病毒在很大程度上存在于人们的心中,恐慌和焦虑一直都在。”Ben Brown Fine Arts 取消了原计划的 Alex Katz 个展,并暂时关闭空间。“没有访客的话开门也没意义。”多数国际画廊都推延了展览计划,这些展览本是为了香港巴塞尔这一亚洲重要展会的效应而准备的。目前,高古轩画廊和卓纳画廊都已暂时关闭,佩斯画廊限时开放,豪瑟沃斯则只接受预约参观。
Michael Müller, installation view of "Berliner Spätsommer (Berlin Late Summer)," 2019. Courtesy of the artist and Galerie du Monde.
“坦白说,所有事情都被按下了暂停键,但是画廊业仍然在尝试做些有意思的事情。”世界画廊(Galerie du Monde)创始人兼主席苏法烈(Fred Scholle)表示,世界画廊将原本为巴塞尔展会准备的作品搬到了中环的画廊空间,变成了一个群展。苏法烈透露,他已向来自香港、马来西亚、台湾的藏家售出了中国水墨画家冯钟睿、西班牙画家胡安·捂斯雷(Juan Uslé)、德国观念艺术家麦克尔·穆勒(Michael Müller)等人的作品,价位在30万-120万港币(39万-154万美元),这些作品占画廊原计划在博览会展出作品的三分之一。
巴塞尔展会方面将退还参展画廊75%的展位费用,余下的25%由画廊自行承担。尽管对苏法烈来说已经赚回了这笔费用,但更多的参展商没有这么幸运。
抗议下的疫情
Tao Hui 陶輝 Joint Images 我們共同的形象, 2016, Edouard Malingue Gallery.
早在新冠肺炎疫情之前,香港的抗议活动便已冲击到了一些画廊。据季丰轩画廊创始人和香港画廊协会(HKAGA)联合主席季玉年(Catherine Kwai)说:“自去年9月开始,人们就避免出门了。我们失去了很多来自大陆和亚洲的客户。他们不愿意来香港,”季玉年也认为,“当人们感到不安全的时候,就会在一刹那间取消所有的事情。”
有类似感受的,还有嘉图现代艺术画廊(Grotto Fine Art)创始人兼总监欧阳宪(Grotto Fine Art)。他的画廊现在也门可罗雀。在欧阳看来,失准甚至耸人听闻的报道也是问题所在,“跟去年政治议题的情况类似,人们继续急于对资讯发表观点(尤其是来自于社交网络的资讯),而不是去消化和分析这些信息。但是,也有论者认为,疫情只是暂时模糊了香港抗议风波背后的更大议题。“遗憾的是,香港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香港了,藏家的信心大不如前,”一位要求匿名的香港艺术顾问这样认为,“抗议的诉求已经深入,不再仅仅是《逃犯条例》的问题了。它关乎贫富差距,人们的愤怒显而易见。尽管目前还没有公开的消息,但我相信一些国际画廊正在考虑离开。”
Bernar Venet, installatoin view of 12 Acute Unequal Angles, 2016. Courtesy of de Sarthe Gallery and Hong Kong Art Gallery Association.
抗议已经冲击到了一些画廊的原有计划。去年11月,豪瑟沃斯被迫取消了安妮·莱博维茨(Annie Leibovitz)的展览。然而,当被问及的时候,许多香港本地和国际艺术商仍然坚信政治局势或疫情不会令他们丧失对这座城市的信心,与2003年非典爆发后一样,香港在危机过后还会反弹。
保持活跃和乐观
Zao Wou-Ki 10.05.62, 1962. © Zao Wou-Ki Photo © ProLitteris, Zurich. Photo by Naomi Wenger. Courtesy of Villepin.
Zao Wou-Ki, ST encre (2007-16), 2007. © Zao Wou-Ki.Courtesy of Villepin.
前法国总理多米尼克·德维尔潘(Dominique de Villepin)和他的儿子亚瑟(Arthur)按既定计划,在本周启动他们在香港的新画廊。“艺术将会在这座城市中继续蓬勃发展。我们将全力投入到香港的事业中。香港会成为未来的5年、10年、20年中的亚洲艺术市场中心,我们对此很有信心。”亚瑟·德维尔潘表示。这对父子的同名画廊维尔潘(Villepin)将以已故中国艺术家赵无极的个展作为开幕。德维尔潘父子乐观地认为,在9月展览闭幕之前,将会迎来大量来自海外以及中国大陆的访客。
一些艺术商在尽力如常运转,面对越来越多的旅行限制以及全球隔离政策的情况下,他们仍要考虑如何出行接洽海外客户的问题。“山不到穆罕默德这边来,穆罕默德就到山的那边去。事情就是这样。” Rossi & Rossi 画廊创始人 Fabio Rossi 表示。Rossi 最近参加了 TEFAF 马斯特里赫特欧洲艺术和古董博览会,虽然展览会方面采取了限流参观并最终提前闭幕,Rossi 还是在 TEFAF 上卖出了不少。他原本也打算下月飞往美国,不过现在他决定推迟到五月。其他的艺术商则在寻求与海外画廊的未来合作;季玉年则正在准备于10月份伦敦弗瑞兹艺博会期间,与一家画廊在当地合办展览。
Siah Armajani, Prophet Ali, 1963, Rossi & Rossi.
Rasheed Araeen, People of Karachi, 1955-1958, Rossi & Rossi.
然而,已有不少种族歧视的案例见诸报道。在本月早些时候,一位越南当代艺术领域的艺术商 Raquelle Azran 对一位越南策展人表示,亚洲人是病毒携带者,并要求这位策展人与伦敦买得起艺博会(Affordable Art Fair)上 Azran 的画廊展位远一点。Azran 认为这名策展人的亚洲面孔会影响自己画廊的销售,而最终 Azran 的画廊被博览会方面除名。
与藏家建立线上联系
Heidi Voet, The hardest working man, 2016, BANK/Mabsociety.
Jin Shan, Displaced, 2019, BANK/Mabsociety.
伯利塞维兹已朝着线上销售转向,他指出,现在有一批藏家正被禁足在家。上个月,他发起了线上群展“纯美”(Pure Beauty),展出作品涵盖从新媒体动画到传统绘画和摄影。与其他参展商一样,伯利塞维兹也为巴塞尔艺术展香港展会线上展厅筹备了展览;Art Central 也开启了类似的线上销售平台,让参展商得以展示它们此前为博览会准备的作品。(全面披露:Artsy 与 Art Central 合作,为 Art Central 提供线上销售平台。)
在香港,如今30多家画廊与博物馆、非营利机构及其他艺术机构共同发起了在线协作平台 ART Power HK,该项目由本月初启动,并通过众筹获得支持。ART Power HK 将在网站上进行预录制或直播形式的画廊导览、艺术家访谈、工作室访谈、线上讲座等活动。此外,香港画廊协会与亚洲协会香港中心(Asia Society Hong Kong Center)携手,将于3月26日开放为期一月的销售展览,展出来自19家本地和国际画廊的20件雕塑或装置作品。该协会还组织了4月3日、4日的香港画廊日。艺术商们期待这些活动可以带来较好的人流量。
Rasheed Araeen, Hong Kong Blues, 2018. Courtesy of Rossi & Rossi, Asia Society Hong Kong Center, and Hong Kong Art Gallery Association.
独立艺术顾问、策展人 Laure Raibaut 表示,“一些藏家坚定地支持本地艺术景观,还有一些人从市场向下的转点中看到机会。”Laure Raibaut 指出,相比于其他的艺术中心城市,香港的疫情已经得到了相当的控制。截止本文写作时,香港现存确诊病例已在170以下。
Rossi 表示,“我们的市场将会反弹,我对此非常有信心。我经历过1991年海湾战争时期的情况。整整三个月,人们几乎无法讨论艺术,但是这种情绪只持续了一阵子。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