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凯:艺术和“后89”有什么关系?
毛旭辉:当然有关系。我认为经历了“八五”以后,中国的文化已经非常不一样了,“八五”刷新了整个中国的文化现实。一种真正的新格局开始出现了, “八五”这批艺术家证明,参不参加某一个官方的展览都不重要了,这就是说参加全国美展不是唯一的价值判定标准了,成不成为中国美术家协会的会员也不是唯一的价值判定标准了。“八五”的艺术家提出了另外一条道路——个人的道路。个人在社会上有机会了,我们同样可以创作,同样可以展出,同样可以进入社会。后来的事实也已证明,80年代这些独立的艺术家可以被称为这个社会的精英,他们创造了一种新的方式,不同于以往的一种方式,可以在中国社会多元化的存在。无论是民间也好、官方也好,和国外交流也好,中国文化从此开始丰富起来了,有活力了。在80年代不仅仅只有焦虑,这种焦虑渴求变化,但是不知道怎么变化。那个变化是有阻力的,会受到保守势力的压制。但是今天,危机可能不在我们这一边了,而是转移到了美术家协会,是他们要解决他们的问题的时候了。这就是这30多年后的变化。
杨凯:从“八五”之后到现在,经过这30多年艺术的格局变化,你有什么感想?
毛旭辉:感想当然是很多的了。三言两語很难谈今天的感想。整个80年代,都是我的年轻时代,我从那时走了过来,我还是很欣慰的,我经历了那么一个变革的时代。而且中国作为一个非常有活力的国家,一个有活力的古老的国家,在经历过60、70年代那种沉闷之后,焕发出作为一个大国的力量,今天它在世界上的地位,30年后在国际的地位都发生了改变。虽然说也带来了很多问题,那是必然的,什么社会都有问题,但主要看是什么问题。如果从艺术本身的角度来看,我觉得中国的现当代艺术已经取得了非常大的世界影响,无论是从市场还是与国际交流的活动里边,都取得了相当多的成绩,这是过去我在年轻的时候想不到的东西。可以这样说,变化非常大,而且每次变化都是新鲜的。中国这个社会,从“伤痕”、“乡土”、“八五”到“后89”,再到后边的市场化;从798这种地方还仅仅是一个工厂的时候,到现在这种剧变——那么多的画廊,那么多的空间,那么多的基金会,那么多观众,艺术已经进入到不同人的生活里边。今天的人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艺术,国际的、本土的、年轻人的、老艺术家的,从这一点上来说是相当可喜的,这和30年前完全不一样。很多年前我们一年可能只会看到一个展览,就是美术家协会组织的,都是带有政治含义的展览,没有独立的艺术家的展览。但是今天你看看这个局面,都是以个人的名义在举办展览,变化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