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表演 2010-08-24 11:50:08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作者:王南溟 点击:
“从艺术的一个比较新的因素或者一个点到后来所形成的新的艺术系统,中间有大量的工作要有专业者参与,批评家恰恰也是新的艺术系统的共同建构者,当然也是与艺术家一起承担创作风险的底层草根,而不是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俯视着艺术家的事后诸葛亮。”

二、指责与回应

 

超前的批评家会和艺术家共同创造一段艺术史,尽管当时不被批评界认同。弗莱和格林伯格都是案例。支持后印象主义、野兽派和立体主义的克莱夫-贝尔1914年的《艺术》一书,从罗杰-弗莱的理论而来,又站在罗杰-弗莱的立场上,用“艺术乃是有意味的形式”的命题,对因组织后印象主义展览而受到攻击的罗杰-弗莱予以辩护,当然也为后印象主义进行辩护,现在我们一直在谈论批评家的独立(通俗地讲是要说自己的话),但我们看到的更多的是对独立批评的一连串的错误理解,克莱夫-贝尔可以作为一个独立批评家的范例,这个范例可以告诉我们,对一个批评家而言,支持一种具有争议的理论,同时又将这种理论作为自己的新的论述的起点,这既是学术的前提,也同样是一种更有价值的独立批评,反过来说,以为可以无端反对他人又不需要参照他人的前沿学术成果才叫独立批评,其实是说了老半天都是在重复着别人的偏见(比如说前卫艺术不是艺术而是皇帝的新衣)。克莱夫-贝尔可以让这些人好好学习学习什么才是独立的批评。克莱夫-贝尔接过罗杰-弗莱的理论,支持罗杰-弗莱的后印象主义主张,针对后印象主义的敌人,即印象派阵营,克莱夫-贝尔说:

 

印象主义时代的批评家们为后印象主义绘画中暴露无遗的骨骼和肌肉感到恼怒,但是,从我自己的角度来看,即便这些年轻的艺术家史无前例地坚持一种裸露和直接,我还是不会责怪这帮身体力行的人,因为他们在杂乱无章的时代里 依然重视构图的至高无上的重要性。

 

克莱夫-贝尔接着说:“我们不要忘了塞尚所引领的那次艺术运动,那次艺术运动产生了许多令人惊奇的好的艺术作品,这要部分地归功于(虽然不能完全归功于)后印象主义解放性、革命性的信条。”尽管,如克莱夫-贝尔《艺术》一书中所说,“如果大家参观了‘秋季沙龙’或‘独立艺术家沙龙’这样的画展,就会发现这一点是很能够明显的——这些画展展出了数又百计的后印象主义风格的绘画,其中有许多作品是完全没有价值的。”但是,克莱夫-贝尔还加了一条注释说明必须要有所区别:

 

参观过法国最近的展览的人会看到一些所谓的“立体主义”绘画,这给我的论点提供了极好的说明。在一百幅立体主义绘画中,有三到四幅作品具有艺术价值。30前的“印象主义”绘画和“40年前的德拉克洛瓦风格的浪漫绘画作品也是这样的。对于这一点的解释是很简单的——大多数画画的人既无原创能力,又无一定的才能。他们画出的可能就是某种令人厌烦的、荒唐的东西,这在英国被称为“学院绘画”,但是没有原创才能的学生未必就会成为傻瓜,许多学生都理解,普通有教养的绘画爱好者一眼就会看出一幅“学院绘画”,并且会知道这样的绘画是不好的。假如一位年轻的艺术家试图在绘画中带有人为的利害关系,或者甚至企图将其作品的平庸掩藏在醒目的包装之下,我们因此就对他加以严厉的谴责,这样公平吗?如果他不是显得那么虔诚,那么他肯定没有那么卑鄙。除此之外,他必须要模仿什么人,他喜欢追随流行的风气。不管怎么说,不好的立体主义作品并不比其他任何不好的作品更糟。如果要责怪什么人的话,那就去责怪那些无力区分好的立体主义作品和不好的立体主义作品的那些观众吧。既要责怪那些认为立体主义作品必须没有价值的傻瓜,同时也要责怪他们的那些认为立体主义作品肯定妙不可及的白痴敌人。具有敏感性的人可以看出,毕加索和蒙特里纳特感官主义者之间的差别之在,就和安格尔与皇家学院主席之间的差别一样。(见《艺术》第25页,江苏教育出版社出版,薛华译)

 

在格林伯格与抽象表现主义艺术家互动的过程中,有些格林伯格的回应也一样能看到这位批评家在当时的不妥协特征,在1940年《走向更新的拉奥孔》一文中,格林伯格就说到社会上不满意这种抽象画的理由,比如“太装饰”、“太枯燥”和“没有人情味”,这种不满意,其实也“很容易让造型艺术返回到再现性与文学性中去”,正是针对这种看法,格林伯格说了“这与他无关”。应该这样说,格林伯格要的就是这种“太装饰”、“太枯燥”和“没有人情味”的绘画,格林伯格的价值是在那个时候,假设抽象画还可以往前推进,然后在各艺术需要纯粹和独立的情况下建构了一个新的有关艺术是媒介的系统,直到1955年格林伯格写的《“美国式”绘画》中还在强调,当有人说抽象表现主义把作品搞单调了,格林伯格说抽象表现主义就是要单调,而且是以“彻头彻尾的单调而获得成功”的,还强调这种绘画概念本身就是反审美的。应该也是作为回应,格林伯格还在1954年的《抽象艺术、再现艺术及其他》说了这样一段话:

 

并不是说近来的抽象艺术中的大多数都是重要的;相反,它们当中的大多数是极差的;但是,这仍然没有阻止它们当中最好的东西成为我们这个时代最好的艺术。

 

格林伯格说的这种现象很普遍,每种形态的艺术都有好的与不好的,但往往人们会对新的艺术以出现差的作品为由去否定新的艺术的存在价值,格林伯格的回答在今天也依然管用。而在格林伯格的1948年《新雕塑》一文中还涉及到这样一种对抽象绘画的议论,说格林伯格的理论把艺术搞狭隘了,正如格林伯格所描述的:

 

不过,人们可以提出这样的问题,现代主义的“还原”是否会产生使绘画领域狭隘化的可能?要对可能导致人们提出这一问题的抽象绘画内部的发展进行探究,这并不是眼下必须做的事。

 

我们可以知道的是,格林伯格在这篇文章中没有回答抽象表现主义是否把艺术搞狭隘的提问,不知道格林伯格在其它文章中有没有作过回应,但格林伯格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回应,因为艺术史已经告诉了我们,格林伯格的理论,恰恰使艺术史变丰富了而不是狭隘了,至少来说,如果没有格林伯格的理论及其抽象表现主义,那么艺术史就会少了一种艺术形态以提供给我们参照。这也可以反过来证明,上述所有的对格林伯格的异议都如脱了裤子放屁一样地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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