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南溟
上海双年展每届的主题可能都是一个阐释空间,2000年的主题是“海上-上海”,但这个主题是一句伟大的空话,上海很容易陶醉在什么“海纳百川”的口号声中,但上海是一个海派小文人的滋生地,守成有余,创新不足,外来人要落一个上海户口是如此地坚难,还老讲什么“海纳百川”不实事求是的。不过“快城快客”主题值得重提,当时我就是冲着这个主题,结束了我从2002年开始为抗议上海双年展开幕时拘留自由艺术家而6年不进上海美术馆一步的态度,尽管我知道展览主题虽然有个性,但展览肯定是做不好的,凭我的经验,要我做这样的展览肯定也做不好,因为没有多少艺术家能成为这个展览的合适主角,不但我宁可把它看成是一个新的双年展的开始。其实2008年的“快城快客”主题,应该是从新年刚到就被大雪封路,很多人困在车站就开始,2010年上海双年展的主题叫“巡回排演”,其实这个根本就是多余的排演,这多么的社会现场远比人为的排演更生动丰富,还需要什么排演?所以我一直认为2008上海双年展错过了一个很好的展览主题。当然,它还是让我看到了,艺术介入社会的主题从无到有的过程。这个主题在2012年的上海双年展的新闻发布会上再次有了回声。邱志杰作为总策展人,终于转到了我的艺术主张中,也开始要求艺术的“力求明确的意义”,2012年上海双年展宣布艺术要讨论社会现场的问题。还拿了菲律宾的一个公益广告——一个节能装置,将水和漂白粉混合注入可乐瓶,让瓶子穿过房顶,阳光折射进来相当于一个60瓦电灯的亮度——来对这个双年展的主张作了说明。邱志杰举的这个作品的例子确实是不错,很符号我的“更前卫艺术”的理论,不过在上海双年展的主题的叫法上,邱志杰还没有脱胎换骨,“重新发电”的叫法极不像一个展览主题,因为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原来是一个发电厂,所以就说它是“重新发电”,但如果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的原址是一家排污厂,那就叫它“重新排污”,而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原址是一家火葬厂,那就叫它“重新火化”。而且,2012上海双年展新闻发布会上好像光讲发电还不够,还要扯到东方文明的高度,邱志杰认为,现代以来的能源发掘一直采用圈地开采,不断向外控探求的模式,对新能源的开发纳入了环保叙事,但依然没有脱离而原本的模式。然后邱志杰开始用东方人的文化批判现代西方,什么“东方人一直以来对于能量能自己的看法,他们惯于从内向外寻找到其所安的心灵状态”。就这样,一个上海双年展在发电厂旧址要做成“重新发电”展,如果展览发发电也就罢了,还被他们定义为是一次“东方文化主动出击”,什么上海美术馆原来是跑马场,新的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原来是南市发电厂,是为江南造船厂提供电力的地方。前者代表对本土殖民文化的反思,后者是民族工业的摇篮。这一迁址不仅是位置和体量上的改变,同样也是自我定位的更新和提升。现在,我们要在全球一价格化格局中,让东方文化主动出击。
这就是2012上海双年展的主题说明,在一个供电还根本不足的国度,借着西方发明的电的工业,还在划分东方和西方,要把我们活生生的社会现场的每一个话题都要上升到一个整体的西方和一个整理的东方这样的套路上,还在用东方打西方,还扯到殖民文化与不殖民文化的高与发电厂之间的关系,“重新发电”的说法从讨口彩一路下滑到“东方正确”,说的是重新发电,做的是给国家意识形态的气球在充气,以至于上海双年展的主题,告诉我们的是千错万错,宏大叙事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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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