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刘国松一样,由不同文化相互碰撞而导致新艺术样式出现的例子举不胜举。但有一点是很明确的,即无论这些例子是如何的不尽相同,却分明昭示了如下道理:文化上的差异性与不一致,常常会激发人们进行批评与探讨。在这样的过程中,不同文化中的人们,将可以学习到许多新的东西,而这在单一文化的框架内显然是无法产生的。因为,由此出发,人们既会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反观传统,又会用外来文化补充本土文化所欠缺的东西,而这很可能使我们站在一个全新的高度上。
在这里,尤其要注意防止狭隘的文化民族主义与数典忘祖的文化犬儒主义。在前者,十分偏执的人们由于设定了本民族文化就一定比外来文化优越的基本前提,所以,他们总是固守在封闭的框架内,不仅自己拒绝接受任何外来文化,还狂热地反对别人对外来文化的合理借鉴。在他们的思维逻辑中,学习外来文化等于反民族与反传统,而他们评价作品的标准除了来自传统,还是来自传统。但他们的问题是,当他们以传统的方式继承传统时,根本没法子提出由传统向现代转换的革新方案,这使他们并不能完成发展传统与更新传统的历史使命。再来看后者,由于一些人设定了外来文化就一定优于本民族文化的基本前提,所以,当他们自觉不自觉地成为西方文化的“传声筒”与“复印机”时,同样不能提出由传统向现代转换的革新方案。与刘国松先生相比,他们差得太远了。英国哲学家卡尔.波普尔说得好“如果碰撞的文化之一认为自己优越于所有文化,那么文化碰撞就会失去一些价值,如果另一种文化也这样认为,则尤其如此,这破坏了碰撞的主要价值,因为文化碰撞的最大价值在于它能引起批评的态度。尤其是,如果其中一方相信自己不如对方,那么,如信仰主义者和存在主义者描述的那样,向另一方学习的批评态度就会被一种盲目接受,盲目地跳入新的魔圈或者皈依所取代。”(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