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中:用惊异的目光守望家园 2011-04-21 17:17:19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作者:王林 点击:
陈树中在自己的创作谈中谈到过“惊奇”和“惊讶”:一次是2004年:“三十多年过去了,这期间我在农村上了十年学,自学了绘画,做过农民,考上鲁美,当了十多年教师,又考上了油画研究生,画了数百幅创作,细一想,似乎画的还是童年少年所熟悉和体验的东西。

陈树中在自己的创作谈中谈到过“惊奇”和“惊讶”:一次是2004年:“三十多年过去了,这期间我在农村上了十年学,自学了绘画,做过农民,考上鲁美,当了十多年教师,又考上了油画研究生,画了数百幅创作,细一想,似乎画的还是童年少年所熟悉和体验的东西。这使自己感到惊奇,农村的生活为何在我心灵深处如此根深蒂固,情意切切。”①另一次是2010年:“在故乡和父母面前,我永远是那里的孩童,用惊讶的眼睛看世界,艺术的精神家园就在这里。”②——“惊奇”是惊奇自己,“惊讶”是惊讶世界,而把自己的历史记忆和世界的独特景观联系起来,这就是陈树中令人惊异的画面。

 

首先是画家的目光。

 

这目光不是现场的而是记忆的。不仅是农村故乡春夏秋冬、风霜雨雪的四季景观,而且是童年少年时代到改革开放时期闹腾过和丢失掉的种种风物,这个名叫野草滩的东北村庄只存在于陈树中的想象里。事实上,陈树中已“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改变得太快!昔日家乡边垂柳环绕的大水塘不见了,填平后建起了加工厂,那棵村头儿时常在下面捉蜻蜓的大榆树呢?那记忆中的错落有致的街巷呢?我茫然失落地寻找着、追溯着——我生命中前二十年的野草滩已难见踪影。”③陈树中只能凭借记忆和想象重构属于自己的家园。很显然,把陈树中归入现实主义画家并不恰当,尽管他采用的是最常见、最朴实的干画法。这使我想起了法国文学家杜拉斯的写作方式,在《悠悠此情》也就是后来改编成电影《情人》的那部小说中,杜拉斯对每一个局部都有具体的、写实的描述,然而整个小说却像是墙上的青藤,一段冒出来,生长、延伸,但又消失在另一段藤蔓之中。对记忆的描绘不光是依赖想象的情景,更重要的是用记忆在场的方式描绘记忆。陈树中作品不仅仅在于他通过放大静物,和人物以及作为风景的村舍田野形成对比,因而具有超现实绘画特有的组合性,更重要的地方在于其画面所营造的空间感及其观察方式,我们必须仔细地加以分析。

 

陈树中念研究生时攻读的是“大型油画艺术”,也就是鲁迅美术学院擅长的历史题材全景画或半景画。陈树中在自己的创作中保留了全景式构图方式和繁复的细节描绘,但舍弃了对巨大空间的呈现。尽管他对北方农村特别是残冬与初春时节广袤土地上丰富、凝重的自然景观有着浓厚兴趣,但他笔下的田野、道路并不构成奔向深处的远方,而是围绕在近景的周围,围绕在硕大的苹果、梨子、白菜、山芋和铜壶、水罐的周围。这不是一个成人所见的现实的世界,而是陈树中在记忆中找回的孩提的世界——孩提观察世界的方式是天真的、好奇的、围绕自身和缺少物理度量的。早在分析陈树中绘画作品之前,我就曾在一篇文章中谈到过自己幼年的空间感受:“很小的时候,我家不远的地方有块空地,是我和邻居的孩子赛跑的地方,在我的记忆中,要跑很久才能跑到终点。成年后旧地重游,发现其最长处不过10米,当时我真是一阵惶然。”④——怎么会是这样呢?成人经过知识洗脑,已经改变了观察自然的方式。阅读陈树中画作,发现他呈现的乃是隐藏在心灵深处的空间记忆。这种改变物理度量的空间性所具有的亲切感,正是来自陈树中独有的叙事方式。只有明白这一点,我们才能读懂陈树中的画。就像杜拉斯以记忆显形的方式叙述记忆的年代,陈树中以孩童观察的方式描绘了孩童的世界;也像杜拉斯不可能真正回到记忆中去一样,陈树中也不可能重新去画儿童画,于是他们的表达也就成为一种独特的、属于自己的创作方法。在今日绘画中,方法即观念,对于创作方法(而不仅仅是画法)的寻找,是一个艺术家的立身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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