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梵志作品
埃贡·希尔用粗糙的线条实施造型。他的运笔给人的感觉是刚直冷硬,但又遇到许多阻力。他把赭色、红色和绿色等色彩凹凸不平地堆积成形体,色彩不和谐,很有腐蚀力,以至于线条像被锈蚀了的铁线。人物从大堆大堆刺目的颜料中爬出来、爬出来,又突然停住……脸上冒出惊恐的表情,仿佛撞到了死神的脸。
埃贡·希尔画的女裸体,是色诱与身体厌恶感的奇特结合;男人与女人的拥抱,显得像是分别在亲吻极度的绝望与即将油尽灯灭的死。总之,他的画始终纠缠在生的欲望和死的诱惑中,有着灵魂的骚动、血色的颤栗和神经质的紧张。不论人物还是风景,不论主题还是造型,不论线条还是色彩,他的艺术都直扑人心,令人难忘,在表现派中独一无二。
四十岁以上如我者应该记得,埃贡·希尔是上个世纪80末和90年代初国内绘画专业学生热抄的对象之一。在我遇到的学生毕业作品中,就很有几件颇得其形似。那时,画册的印刷质量相当低劣,学生居然也能够象形象到七八分。如今,不仅画册印得好,看原作的机会也不是绝无仅有了。所以,当潘企群先生读到我的“恩索尔:曾梵志的近祖”一文时,远隔重洋提醒我“有时间看一下 Egon Schiele的画册”,同时注意曾梵志把那手的画法“学得非常精采”时,我翻了一下画册就立马恍然大悟了,原来曾梵志不是有一个近祖,而是有两个近祖!具体说就是,他画的脸祖述恩索尔,他画的手祖述埃贡·希尔。
当然,用到“祖述”这个词,没有哪个当代艺术家是欣然接受的,因为这有引起误认他们是传统国画家之嫌,而他们显然是当代艺术家。需要辩解的是,我也是不小心地随便一用,并不想引起误解。其实,他们作为当代艺术家的证据是极其雄辩的,因为他们祖述的是近代的外国人而不是古代的中国人。这样,我对于中国当代艺术家与传统国画家的区别,有了新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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