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力访谈2:中国需要什么样的艺术 2012-01-10 09:32:44 来源:作者博客 作者:杜曦云 点击:
杜曦云:这几年大家一直在反对符号化和图像化,但这有时又走向了一种矫枉过正。我个人认为,不是符号和图像本身的错,所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关键看怎么来运用它。

张:你说得太对了。为什么要逃避呢?有的人是没有能力面对现实,像个耳聋、目盲、弱智的白痴,所以他只能逃避。还有的人,明明知道问题是什么,但也逃避,实际上是逃避和放弃了他的天职。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肯定要有个正当理由。作为生活在具体时空中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面对的具体问题,需要承担起具体的责任。

 

杜:很多艺术家面对艺术的态度,是把玩趣味。

 

张:麻木的群氓是什么状态?就是恶俗。把应该严肃追问的事情娱乐化后,它的尖锐矛盾就不存在了,它就变成了一种把玩的东西。所以,艺术不能把玩,如果把玩,就变成恶性循环,无法提升。人总是有精神生活的,如果一个人没有精神生活,那他一出世就是在屎尿里面的。

 

杜:他就是一个行尸走肉。

 

张:对。人有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而前者对人而言是最重要的。其实,很多人没有精神生活。

 

杜:精神生活是人之为人的最根本基点。

 

张:对,如果一个人没有精神生活,连动物都不如。因为动物是自然之子,它的行为方式是按宇宙之理来施行。可是人呢?人自己是所谓的万物之灵,他们可以去杀戮,破坏、放纵……可是他们没有做到扪心自问,这个时候,我觉得人还不如兽,特别可悲!很多人不想追问,只是麻木地忍受或逃避。这几种东西在中国变成了一种主流。而如果恶俗与麻木变成主流,那我觉得中国没有希望,这个民族太可悲了。身为一个中国人,你可以去死了,因为活着没有意义了。

 

逃避、恶俗与雅玩是文化毒瘤

 

杜:很多艺术家在面对、切入、把握、以及反思现场问题这方面,其内心有一定动力,但又畏缩不前,因为面对这些问题,他们感觉自己缺乏这种能力,因此只好这样说:作为一个艺术家,在某些方面我是无能的,所以我只好再画以往的那种所谓的艺术作品。他们甚至认为这是政治家、哲学家或社会学家的事情,与艺术无关。于是,这方面的责任被主动放弃了。

 

张:没错,这方面我了解很多现成的例子。和我在当年一起走过来的不少人,我们为了精神而奋斗差不多20年以后,现在有人开始质疑当年的那种热情,或者背叛了自己的过去。

 

杜:认为自己是年少轻狂、不谙世事、不识大体。

 

张:对,所以我觉得这很可悲——你存活、发展的道路,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人怎么能背叛自己的理想呢?人背叛自己理想的话,连猪狗都不如。

 

杜:经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作为一个艺术家,我只能这样,因为我没有哲学家的能力、没有社会学家的能力……

 

张:这是找了一个很好的推卸责任的方法。因为我没有能力,我就不做这个、不干那个……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大家都可以找到种种理由来说自己没有能力。

 

杜:我认为在当代社会尤其要强调一点:人,首先是作为一个行动者而存在的。你不能仅仅在想象中进行一种乌托邦的梦幻,而一旦在现实中就放弃行动。因为,一旦放弃行动,一切美好的理想就只能是空中楼阁。

 

张:对,一定要行动。而且自古以来中国人就有这种问题:在现实与理想有差距时,他就去逃避,寄情于山水之间,沉溺于把玩之中。

 

杜:躲进小楼成一统。

 

张:对,面对强大的对手时,他往往这么做,这就是犬儒,或者类似鲁迅所说的“阿Q”精神: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我是你爸爸,在内心我已经战胜你了。

 

杜:有时让我们感到沮丧、失望甚至痛心疾首的是:中国现场中的各种问题层出不穷,但中国当代艺术家,大部分都是要么躲在小楼里面,要么还在以往的狭窄艺术概念中继续玩味,做一些不痛不痒但能显示出精致语言、广博知识、雅玩趣味的作品。真正能够切入当下的痛楚之处,并有精彩呈现的艺术家、作品,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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