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旅”成员沈勤访谈录 2012-06-08 17:22:33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点击:
现实主义是要有一个具体的形象作为语言寄托的,那它第一步跨出来,最近的一步肯定就是超现实主义,因为它既有形象,又是被处理过的。达利一下子就是全中国所有艺术青年的摹仿对象,都临摹达利的画,这是必然的,不可能一下子到抽象。

罗玛:第一驿中展出的《师徒对话》是你当时影响比较大的作品,你是基于什么去创作它的?

 

沈勤:那个时候就是因为在敦煌写生,自然环境的变化,人物环境的变化,那个地方和我从小生活的南京的氛围整个不一样,就像是到了外国。一望无际的戈壁。实际上坐火车去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触了,经过河西走廊的时候,后面一节车箱门看出去,铁轨永远就在那晃荡,一条路一直通到地平线头,所以我那段时间所有的画都有一个地平线,其实就是那儿的自然环境给我的,因为你在南京根本看不到地平线的。但那里的所有县城,你站在马路中心朝四个方向看去,全是地平线,到最后全都是没遮没挡的。你到了敦煌,就会和中国的历史产生联想,比如唐僧等等,就是那些一定要向外走的人对你影响,你感觉和他们那个时代离的非常近。而且很多东西都衰败了,但是又有遗迹保存在那。所以那种元素对你一个从另外世界来的人,刺激就会太大,会在你的灵魂上产生一个很大的震荡,你会对现实中的一切产生疑问。

 

罗玛:“红色·旅”为什么没能继续下去?你是哪年离开南京的?为什么离开?

 

沈勤:我记得“第二驿”展览是在出版大厦办的,完了以后,有点烦,我觉得全中国都是现代主义,和传统没什么区别了。那时候该发泄的都发泄完了,就觉得没意思。但是好像也没马上离开,至于“红色·旅”为什么没能继续……一开始我觉得也不像宣言讲得那么严肃,也就是几个人在一起做做展览玩玩。然后做个“第一驿”,又作了“第二驿”,然后没人挑这个头了,就算了。

 

罗玛:“红色·旅”对你后来的个人创作有没有影响?

 

沈勤:如果有影响的话我就会有所改变……好像没有,因为我在这之前就已经是这个路子,也就是说一直比较反叛。记得我做学生的时候,有一次我在教室里做木雕,突然亚明来了,我赶快就把它往墙角一扔。亚明进来一看,就问:这个哪个做的?那个时候我心里真有点怕。他倒好,说:这个我要了。等于变相鼓励了我。我一直就属于比较叛逆的那种,这么多年一直还有这种对抗的冲动。当然随着年龄的增长,那种像火山爆发一样的东西少了,那种汪洋大海般的东西多了,我觉得两个都好。当然你回不去了,再也没有突然崩开的那种激情了,但是那种理想一直还在,所以我特别抵触那些笔会之类的东西,觉得那样就像夫子庙玩杂耍的一样。我最受不了的就是,那些买画的人,他让你“这边能不能添点?那边能不能加点?”这又不是卖肉,多割一两你就赚了,画不是画得越多越好。其实98%的人根本就不懂画,所以工笔的东西老百姓喜欢,买画的人觉得你画的时间长,值!其实画画背后的那种修炼他根本看不到。

 

罗玛:长期呆在石家庄这样一个相对偏离文化中心的地方,会不会感到孤独?

 

沈勤:没有,我的性格是内向的那种,比较敏感,不太熟悉的人就不太交往。所以到河北以后,其实没什么变化,因为去了之后我也不和那边人接触,所以就没有反差,就像在南京我躲在一个地方,跟人不接触一样。

 

罗玛:你是指石家庄那边的氛围?为什么没有融入?

 

沈勤:对,就是河北的美术圈,一直就没有融进去,在这之前十几年一个石家庄画画的人都不认识,这么多年,还是前两年朱新建过去,拉着我跟那里画画的人见见面,但是感觉就不对了,就会感觉像是在外地。后来做了一次展览,整个感觉就像在外地一样,跟一群外地人在一起。

 

罗玛:是在石家庄做的群展吗?能具体谈谈这种外地感或排斥感吗?


 
沈勤:是在石家庄参加的文人画的展览,记得是在一个茶馆里。那是我唯一一次参加当地的展览,突然感觉像是在外地。那种感觉,也不是排斥,是很不习惯的感觉,他们的那种思维——我当时想,石家庄连“一滴水”也没有,你怎么跟文人画有关系?还弄到茶馆里面去,那一壶茶就能出文人画?你总得要有大江大河,没有大江大河,总归要有湖泊吧,要有水汽才能熏出中国画来,中国画是跟水有关系的,水墨不仅是要用水,而是灵魂里要有水性的东西。北方一点水的感觉都没有,所以我就特别不舒服。真正文人画的精神,到最高境界就是能给人出世的感觉,其实我最早的画,那种飘逸,那种空灵,从文人画的这个角度来说,我在南艺做展的时候就已经切入了。所以我再看看他们的那些文人画,就是把明清的那些作品拿来抄一抄,弄一弄,弄得还美滋滋的,弄杯茶喝喝,就叫文人画了?所以就特别不舒服,我就两边都不结。以前我特别烦黄梅天,一到黄梅天就像发疯一样,肯定往西北跑。现在在石家庄待久了反而想念江南,我想这跟岁数也有关系,岁数大了以后,就有那种想家的感觉。以前最讨厌江南的园林,那么多的人在小石山里面拱过来拱过去,看着都烦,实在无聊。后来想想,那其实只是过去一户人家的花园。但当时是特别讨厌这个,就喜欢西北。这几年开始画水田画园林,老了,想家了。

 

罗玛:你在一篇叫《我看文人画》的文章里,似乎也谈到对于文人画的一些反感?

 

沈勤:对,我就觉得是一条错误的道路,最后走出一个畸形的东西。因为它没办法控制,只能一步步往下推,也没灵魂了,宋以后的画还有灵魂吗?最起码宋以前还有意境,不说灵魂吧,它还能给人一个房子,你可以进去,在里面静静的想一想东西。到了明清有什么呢?所以才发展到现在的种种笔会,就是拿了一支笔到处涂涂,要修炼不好就是杂耍,修炼好了也是在卖弄那两笔,那两笔又有什么卖弄的呢?又不是刀啊枪的。

 

罗玛:对于新文人画你是怎么看的?

 

沈勤:其实没有什么新文人画,文人画有什么新的旧的?文人画是一种出世的品格,我觉得现在这种品格没有了,这种灵魂,就是我刚刚讲的出世的那种东西,你还能看到一个吗?全都是因为台湾人带了大把的钱过来,那时候……怎么可能出世呢?就是领着这一拨人重新入世呗,就是套了明清的衣服吧。明清时的文人画已经没几个有灵魂了,有灵魂的就那么几个人,你能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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