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艺术:文化与艺术的激烈对抗 2012-07-26 10:45:15 来源:艺术时代 作者:朱利安·斯塔拉布拉斯 点击:
引言:朱利安·斯塔拉布拉斯是伦敦考陶尔德艺术学院艺术史高级讲师,为《新政治家》、《新左派评论》、《艺术月刊》等多家杂志撰稿。其以新自由主义理论对当代艺术的批评,引起巨大争议。

网络艺术对受保护的艺术经济构成了挑战。在Eric Hobsbawm的小书Behind the Times(《落后于时代》)中,他令人信服地争辩道,好的艺术作品因拒绝大量复制而使其身陷不得不成为文化边缘的囹圄。不同于文学、音乐和电影的工业化复制且广泛传播,好的艺术作品却执迷于手工打造及古老的赞助体制。艺术圈和经济圈具有某种可比性,好比长期身陷于停顿不前的农耕活动,发现自已突然有机会不仅仅是可以渐渐步入现代第一流的工业化国家之列,而是能一步跨入当代一般。在这样的经济中,各方所带有的古代和现代的元素形成强烈反差,而那样的反差会促进那种将整个体系合而为一的激进思想。

 

艺术世界与网络艺术之间的对话非常特别。Cosic评论认为这两种艺术领域中的交流谈话有着截然不同的背景:在网络世界你可以和任何人交流,除非有很好的理由可以限制你如此;但要是在画廊里你只会和你认识的人且清楚他们想要什么的时候才去交流。(当然,要弄清楚为什么会是这样并不困难)。电邮论坛,例如网络时间提供了一个讨论艺术、文化、新媒体、政治以及其间交集的场所。虽然偶尔在那里会产生激烈的争论,但他们却营造了一个个人可以通过实物或言论为其添砖加瓦的集体项目,这其实就是一种在免费的网络活动中进行的时间、创造力、人工的捐赠。这类讨论和展示的论坛是开放的、思辩的、民主的和平等的,而且允许对被建立的文化进行窥测,采用的方式也较多是个体之间的平等对话而非来自于名人的广播。

 

 

因此,谈及上述艺术世界与网络艺术的差异,让我们看看网络艺术中一些对比鲜明的例证,从来感受一下美学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如果有的话。

 

 

在一场联结现代主义和新网络王国的演出中,Alexei Shulgin用界面的标准组成部件制作出了正式的现代派范儿。这在Greenberg和挪用艺术间是一个(故意地)可怕的跨越,在挪用艺术中界面里之前存在过的部分被拿来做成媒介的基本组成部分。简单参考了当代艺术中同美的约定:对比而言,在这个网站中的作品的某些部分是非常可怕的。此处的矛盾与摄影的形式主义极为类似:如将焦点集中在媒体的固有品质上,与绘画不同,得出的结果不是良好的平整度、色彩和纹理,得出的结果是对世界本身更高倍数的聚焦。在摄影中,物质世界在网络艺术中是虚拟的;但在同时也是社会的。

 

 

与数据打交道是虚拟艺术最本质的特点,或者也将虚拟艺术看做是各种数据库形式。许多作品用的都是类似的数据库。装置艺术家Antonio Muntadas的“文件屋”是最早一批作为网上艺术进行创作的作品之一,该作品在1994年5月开始被置于网上。“文件屋”是一个世界级的有关文化审查的档案,起初由一些研究者进行编辑,而后公开接受公众对其资料的增添,档案内容博古览今,内容从迭戈·里维拉就列宁画像与洛克菲勒中心之间的争端到宗教权利对国家艺术基金的攻讦。这是一个充满合作的网站,在这里用户可以在艺术家设定的框架内提供信息。自然,网络审查不久后也加强了,因为有用户向美国在线提出应删除那些粗俗或色情的内容。除了继续在网上展览之外,1994年“文件屋”还在芝加哥文化中心设立了一个实体站点。

 

 

在其实体站点,“文件屋”与许多建立实体数据库的概念艺术项目就很类似了,包括索引卡系统(例如艺术和语言索引系列)。无论其作者的初衷是什么,当作品被借至画廊进行展览时,作品就倾向于具有完整形式,被尊重而不是被利用,这与其在网络上的非物质化形式的信息表达方式就不同了。同孤立的艺术作品的美学割裂以及由概念性艺术引发的散漫艺术进程都可以通过在线完成,在网上,物质特性当然是暂时性的且不断变化的。曾几何时,艺术家们在界面和内容都不可分离的特定媒介上进行创作(而在概念性艺术的同化作用中,我们可以说随着时间的变迁他们凝固了)。在新媒介中,作品的内容和界面是分离的;建筑于新媒介的作品可以被理解为在数据库基础上构建一个界面。

 

 

RTMark.com展示了一个模型,其综合了激进政治和文化激进主义。他们通过文化手段来追求政治目的,这种文化与政治的整合并不仅仅存在于网络上,反资本主义的抗议者的行为也与之呼应,而这些抗议者也找到了通过使用颠覆性手段来整合表演、环境和装置艺术。RTMark是作为公司法人成立的,无论在网上还是网下它都是一个支持颠覆性艺术的组织,此外,RTMark有公司法作为挡箭牌。这就好比保护免费软件的copyleft协议是版权法的一个变种,RTMark也是公司法制度下的一个变种。

 

 

当大部分活动都在网络进行组织的时候,RTMark也进行网络干预,特别是对于那些表面上看上去像官方组织但实际载入的却是些激进内容的愚弄人的网站。RTMark的国际贸易组织的网页(使用的是该组织的前称—关税贸易总协定)载入的是关于国际贸易管理的信息。有趣的是,他们还故技重施般的做了一个小布什的网站,这个网站是在上次总统选举时上载的(现在有个新的了)。这两个网站都面临着被人采取法律行动的风险,而在2011年11月,国际贸易组织向上述关贸总协定的网站服务器施压,要求将之从网络上删除。因此,现在进入gatt.org会将登陆者转入一个国际贸易组织的官方站点。

 

 

这种激进主义基础主要在于公司特性的理论模型和大众媒介。根据Michel de Certeau的书《日常生活实践》,书中探讨了大众文化被广泛而激进的误用,并且被很多网络理论家们所阐发,特别是大卫·加西亚和Geert Lovink。“策略性媒体”的做法就是在面对快速变化的科技和社会面前要着重圆滑。RTMark对这个主题是如此表述的:

 

 

 

 

公司权力的变通性以及其中心的缺失是有代价的:它没有头脑。它不仅如病毒一样难对付,而且还机械、无意识、微小。

 

由于它对攻击作出了反应:一连串的小型攻击,每个都根据其原型作了适应新环境式的修改,这些都带来了真正的变化。讽刺的是,这种关于公司权力的观点成为了市场保守观点的一部分。事实上,公司是一种遍布全球,并高度组织化、等级化的实体,公司始终热衷于垂直式的组织结构。公司与国家权力能在行动上达成高度一致,都能进行长远规划,并对其竞争对手进行彻底的毁灭。事实上,整个新自由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转变就是明证。

 

 

Etoy是另一个公司实体,该公司通过和其他业务竞争对手的博弈来进行艺术创造,如同其他人在与界面的视觉要素的博弈中进行艺术创造一样。Etoy甚至发行了股票,尽管不被证券市场承认,但其股价倒是不断波动的。购买这些股票的“股民”们甚至可以获得“红利”,这种“红利”不是货币,而是欣赏Etoy文化产品的权利。这样运作的前途在哪里?Josephine Berry认为Etoy在追求品牌形象过程中,在Etoy发行股票获得支持者购买产品并回报以忠诚点数时,Etoy的作法都与公司行为非常相似,以至于两者间的差异被削弱到难以辨识的程度。Berry认为最关键的是功能以及在进入市场运作和面对法律纠纷时艺术所要承受的自由风险(Etoy的法律纠纷是它与网上玩具公司之间的)。尽管这是广为流传的观点,但坚持认为艺术无用的观点则显得武断:未成功的干预总能被演绎成概念艺术实验,但成功的干预则将艺术丢给了政治。

 

 

有关实用性的话题一直围绕着美学,至少一般人是这么认为的。有些艺术网站在寻求一种更为直接的实用性,而这已不是什么新鲜话题了。当计算机应用被简单看做是一种模拟,数字科学则综合了生产与复制。如果说现代主义与带给日常生活以深远影响的工业生产新科技(例如电灯、汽车、飞机、远洋轮船)关系紧密,又如果说后现代主义与改变家庭生活的复制领域新科技关系密切,那么新时代的出现必然是上述两者的结合。在网上采取有效措施是为了在网下世界获得能迅速产生影响的力量。

 

 

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Brett Stalbaum的计划Floodnet,这个计划如同其字面意思一样,以超过网站承载能力的数量向其发出访问请求,与此同时网站则反馈以错误信息。例如,在一场因支持Zapatista反叛武装而向墨西哥政府官方网站发起的攻击中,Floodnet反馈的信息是“此服务器不存在人权”。如果攻击得逞,则许多人必须同时向目标网站发出Floodnet,这样做是为了利用尽可能多的人数来确保行为的正当性,就如同政治示威活动一般。Stalbaum认为Floodnet不仅是政治抗议的工具,更是艺术作品—一件网络上合作而成的、激进的、概念艺术作品。

 

当代艺术,如我们所见,是定位于器用生活和安慰文化之间的,网络艺术则与之相同,但却不会像画廊艺术那样采用各种策略来自我标榜以区别于其他文化并捍卫自己免受已影响大众文化的商业压力。网络艺术如此作派所处的环境是一种商业竞争激烈的环境,在这种环境中失败则意味着消失。由于缺少这些常规防御手段和策略,网络艺术只能标榜自己为艺术,并且在同机构和剥削斗争中努力成为有用于人。通过Brechtian教育,通过建立共享共参与的数据项目,通过公然的政治行动,网络艺术采取种种手段试图打破一种固有看法—网络是为浏览者提供看点的,是为商业流畅运作提供方便的。

 

 

这类作品显得可创造一种环境,在这种环境中,人际交往可以采用不为主流文化所允许的方式。网络艺术并不孤独,因为有很多画廊也与此活动有关系,对于如何来接受这种潮流,有两种不同的说法。

 

 

一种是在近期的艺术工作中与人类关系美学发生的关系。Nicholas Bourriaud在其书中—《关系美学》,90年代的艺术的特点是使社交成为一场美学竞技,艺术家在其中为参观者提供服务或者交流抑或是为参观者们的交流提供便利。有一个例子可以很好地证明这种观点:Jens Haaning通过扬声器用土耳其语在哥本哈根的一个广场广播笑话,这为那些能听懂并且哈哈一笑的人建立了短暂的纽带。

 

 

对Bourriaud来说,使用社交进行艺术创新直接反应了人际关系,这种人际关系越来越取决于工作、机械化和赢利能力。这种实践的结果不是理论处方而是小规模、暂时而主观的“人际乌托邦”,在其中,人们可以学着更好地生活。现场感在这里是最重要的。但是,Bourriaud说:交际的竞技场必须用美学标准通过形式分析来进行鉴别。社会关系被当做是另一种艺术媒介。鉴别过程将是正式的(他们可能也包含了一些传统艺术中的东西,甚至也会因此被以偏赅全)。甚至参与者同这样的作品也有着美学联系,因为他们不光是参与,更是带着一种参与的意识在进行。(这就好比在画廊里所建立起来的一种人造的社交环境)。

 

 

这种交际作品中有一些关系特征:首先,在参与者数量、类别之间存在一种交换。积极的参与者为数较少,往往是比较精英又挑剔的。第二,在这些暂时的乌托邦关系中,不会涉及大量的政治话题,并不仅仅因为参与者之间的差异和冲突都在暂时被否定或忘记了。

 

 

如果所有这样的活动看上去都是有自觉意识的,甚至是无用的,那么这种艺术的崛起倒是会成为一笔好买卖。伴随着挖空民主政治的考量,Bourriaud所描述的仅仅只是另一个艺术世界中垂死的和被抛弃的结合体,而再现的是作为美学的社交关系、政治说教甚至普通人类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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