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周长江

编者按：2012年7月24日至31日，由北京文化艺术基金会和国子监艺术馆主办的“2012中国油画艺术展”将在伦敦奥林匹亚展览西厅展出，此次展览汇聚了国内油画界30多位重要的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中国油画艺术发展高度的油画艺术家，意在用油画艺术的形式向伦敦奥运观众展示当代中华文化的风采，为更好地呈现参展艺术家的风采，99艺术网北京国子监油画艺术馆的配合下对参展艺术家周长江进行了专访，就中国油画发展的一些情况，具象艺术与抽象艺术的关系等发表了他自己的看法。

荣云：您曾说过：“中国油画发展百年，到了我们应该思考自己，怎么样用自己的文化形态来说话的时候”。请您谈谈您对西方绘画形式与东方精神情感的融合创造的感悟。您是怎样在油画百年的发展进程中进入艺术的本质状态，从而深入到我们自身文化状态去的？

周长江：中国油画的百年是向西方学习和消化的百年，这个学习主要是从技术层面来讲的，在经历了几代人的积累之后，今天无论是在技术方法还是在思想理念上，我们都有了很大的提升，但是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就整体来说，西方的油画艺术经历了古典主义、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这三个时期，我们仅仅只是学习了他们的古典主义，并还只是从技术层表面上来说的，至于艺术史进程及随之发展的技术演变过程我们并没有同步。比如说现代主义我们就没有好好的了解和研究，其中上下文关系，从写实到抽象有一个学理上完整的脉络，我们在学习的过程中则是碎片化的，断裂式的和一知半解的。因此中国油画的高水平发展还是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话说回来，并不是要等全部学好了才能表达。我们对西方的了解程度是大于西方对我们的了解，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今天画油画实际上需要更多的内视，即应该考虑我们中国人如何用自己的文化内涵来表达我们自己的存在。目的想清楚了，技艺随之改变，如果我们艺术上有了高度就不怕被人视而不见。

目前我们对民族情感表达或对自己文化形态的重新认识，都基于我们对本民族文化的自信。在传统文化资源的利用中，如何更好地发挥出她应有的价值，这是需要认真思考的。具体到艺术创作层面来说就有一个文化的现代转换问题，为什么这样说？传统文化代表的更多的是一种农耕文明，而现代社会是工业城市文明，这两者之间存在着很大的不同，所以必须转换。至于如何转换才是恰当的，涉及到很多认识问题，起码有这两方面；首先是对西方现代文化的再认识，帮助我们很好的衡定工业文明是一种什么形态；其次是对本民族文化的再认识，提取对今天有效的部分发扬光大。五四以来普遍不太重视本土文化，同时对自身文化的研究、现代转换的认可程度都不够，所以主动性还不强。我觉得现在可以把它提到重要课题上来认识，以现代人的眼光、情感和现代文明的要求来重新对传统进行改造，这就是今天现代文化人的任务和我们应该有的事业心。

我在80年代初就已进入对绘画艺术本体的研究，随着认识感悟的推进从写实渐变到抽象，比较早的把自我研究方向定在对西方形式语言和东方文化精神融合的探究之中，努力创建具现当代理念的绘画语言系统，直到目前还在过程之中。

荣云：我发觉您作品中有许多传统的图式、符号，与一些艺术家不同的是您的作品中的传统图式、符号不是生搬硬套到画面中来的，而是有转化创造有重新的阐释，不知您是基于怎么样的考虑去运用这些传统符号的？

周长江：传统符号是前人的创造，一种符号附带着一个时代的精神和文化身份，如果在今天创作的时候完全拿来主义，像贴标签一样就显得太浅薄了，它需要艺术家个人的理解和感受，在消化的基础上进行重新创造，反映出新的个体品味和时代精神，这点很重要但又不太容易做到。从另外一方面想的话，如果都在利用传统符号，证明大家开始重视自身的文化因素，这就让当代中国油画的发展充满了很多的可能性和很大的上升空间，是一个好兆头。

荣云：纵观您的作品，从具象到抽象跨度很大，由具象转到抽象这种转变的内因是什么？

周长江：不管是从传统转向现代或者是由具象转向抽象，就绘画本体来说它们的差异不是很大，都是平面绘画。但表达的形态非常不同，这个不同主要表现在：写实的绘画求客观再现，抽象则求主观表达，都与中国人一向追求的写意倾向是不同的，中国传统里没有十分写实的，齐白石曾说过：太似媚俗，不似欺世，好在不是其是。中国的传统是介于似与不似之间，当然纯抽象也不在其中。说到我转变内因的话，我觉得我们这代人有义务去探讨艺术的意义，我们曾被动经历过革命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这种经历的价值观很单一，我之所以从具象走向抽象，下意识就是年轻要反叛这种单一。另一方面我发现，艺术除了具有主流宣传教育作用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价值，具有很多文字所无法替代的功能。我喜欢研究形式，在探索过程中走到了抽象，应该说在抽象领域，中国艺术家的研究还不是太深入，时间也非常的短，我要做的就是在抽象的领域里面建构一种我们中国人自身的价值观。

荣云：当抽象走到一定程度之后再往下发展就比较困难，同时我们也很难摆脱传统的观看方式，这种时候该怎么办？您觉得抽象艺术最重要的是什么？

周长江：要想理解或者看懂抽象绘画，前提是要有一定的文化储备和基本的美学修养，抽象艺术与传统写实绘画不同，在观看写实绘画的时候，它是讲故事，是叙事性的，在接受上观众是被动的，你只是要接受，一目了然。国人的教育也是如此，学生在学习时是被动的，这造成的结果就是他们的看或者想的时候，没有主动思考的意识。这对抽象艺术在中国的发展形成很大的阻碍，抽象艺术的观看和理解方式刚好与写实的相反，它是让观看进入一种重新阅读和全心感受的阶段，需要观看者主动的融入到画当中，像艺术家创作一样调动自己的知识储备，需要思维状态。观看抽象绘画就是一个重新创造的过程，这也是现代文化和传统文化的一个很大的不同。今天我们进行抽象艺术探索，在形式美学上可以提高国人的艺术修养，更重要的是走出一条不同于西方的道路，以形成东方价值的抽象景观。

荣云：博伊斯就说过“人人都是艺术家”，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周长江：这句话是有前提的，它需要整个社会成员的文化修养和美学修养达到一定的层次才可以，另外物质条件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人人做艺术成日常自我欣赏行为。举例来说，意大利许多家庭主妇，把用过的东西，不是马上扔掉，而是组合一下，摆成一个新样式放在家里欣赏几天再扔掉，这种行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艺术创作。在我们国家，目前还不具备这种普及的文化艺术修养。

荣云：比如有艺术家宋冬的作品就是如此，他将他母亲以前生活的物品收集起来，做了一个展览，取名叫“物尽其用”。

周长江：确实可以，我在刘海粟美术馆做完了一个展览，名为“适度之为—纸上绘画作品”，就是把身边所有可以拿到的各种纸类，比如纸壳、信袋、包装盒、各种各样的请柬，生活当中到处可以看到的废弃纸片旧盒，在形和质的纸上面重新绘画，一来随意，二想向人们传达一种理念，即无所不可。实际上我们生活当中充满了美，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现代艺术提示人们在生活当中去发现，如果大家都具备了这种心情，再去欣赏抽象艺术就不是那么困难了。

荣云：这次的展览是在英国进行展出，油画就成为展示中国文化的窗口，您认为目前中国油画能在多大程度上反映当下的文化，体现在哪些方面？

周长江：就当下油画艺术创作来说可以分三块：首先是学院艺术教育，包括专业学院和非专业学院，如师范类学院和各种综合类型的学院是很大的一块，教师和学生们的创作涌跃；其次是社团，包括美协，画院，各种联合、组织、协会他们的一些创作；第三就是自由职业者、职业画家，国外资本比较关注的是中国的自由艺术家，对他们的宣传也比较多。但要说到真正能反映油画创作现状的是社团，包括国有和民间的。它不但队伍大而且包容性也比较大，各类的人员和各个种类的风格都汇聚在那里。这次国子监能够组织这样一场到英国的活动就是很好的证明，能够让中国油画走出国门参与世界交流，这个非常的具有意义。

荣云：谢谢周老师！
 

【编辑：陈耀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