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艺术与消费主义之间——体验UNMASK的商店 2012-10-15 15:51:46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作者:Karen Smith 点击:
这一矛盾与在顾客消费过程中如何看待物质财富的矛盾,并行存在,而艺术品收藏家也如同谦逊的商店顾客。诱惑催生出欲望,而这正是UNMASK在其新作品《血拼》中所探讨的本质。

《血拼》在香港的首次展出一定不会被一些观众所忽略,他们既能从中环闪闪发光的商业中心屈尊到光顾地下室的空间,又能在环境古朴自然的荷李活道感受更多的艺术气息。然而,UNMASK作为艺术小组,选择在画廊中展示这件作品是也很合适。当然,同样暗示着反讽,与画廊相配的是“艺术家制造的精品”,难到这是沃霍尔的预言“所有的百货公司都将成为博物馆,所有的博物馆都将成为百货公司”兑现的时刻?如果这是对商店一样的画廊的“解构”,人们可能期待UNMASK引用被他们强化的消费者现象的观念,来有意控制精品店的“质量”或形式。但情况并非如此:作品被有意作成一个商店,是对商业运作模式的效仿,而商店中的产品作为他们典型作品中范本。

出乎意料的是UNMASK对那些认为他们小组的作品是“设计、产品”而不是“艺术品”的解释并不满意。而这种评论本身就说明两者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特别是两者都处于市场和交易中时。UNMASK已经尝试在这两个领域中进行跨界实验,之前他们已经生产出UNMASK “娃娃”——UM玩偶,还有根据他们的第一件作品《Do You Know UNMASK?》而制造的相关塑料玩具人物。《Do You Know UNMASK?》创作于2001年,其中有九个不同的人物造型。这个脉络中还有其他的作品,之后从他们小组的作品画册中取消了。正如在一次采访中UNMASK小组说道:“其实我们是不愿把艺术与设计划分的过于清晰,当然也不愿混淆两者的概念。”  至少,作品的存活并不应取决于观众或批评家的归类。这种尴尬在中国的当代艺术中也是寻常之事,然而UNMASK小组一直以来在作品中融入大众文化元素,并在作品《血拼》中通过拥有、品牌等概念提供了另一种探讨大众、艺术观众的尝试,他们应该对他们的艺术注入坚韧的信念。难道艺术家们不就像他们创作出来的形象——造型好看令人惊艳却不代表什么吗?或者,正如评论家朱利安写道:“当代艺术已经更密切地与大众文化相联系并已变得如此普遍,令人在‘真实’或‘现实生活’中感到疑惑。”  面对更直接和令人难忘的视觉图像时,如果总是关注它的“真实”这未免显得太过老套。作品《血拼》的确模糊了这种概念,也印证了今天的人们是如此地迷物,他们“用消费者的理想代替了人们在艺术、宗教和家庭中的感受。”   《血拼》更进一步提醒我们,物质主义、财富与资本的绝对力量已变得如此强大,无法抵挡:在当今的生活中,我们都是这股强大力量的同谋。即使是最贫穷的白日梦都是想赢得彩票,要不就是成为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击败游戏系统。

《血拼》运用了所有这样的元素:从财富到价值、从对美的东西的占有欲,成为财富拥有者们的权利。这种物质的力量可以转化为视觉的形象,作品不仅凝视观众的心理和他们与生俱来的占有欲望,而且观察他们对所有广告的身体体验,橱窗展示的信息完美地向人们承诺拥有这些物品是多么让人羡慕:这是购物的非常体验。正如一位幽默作家所说的那样:“广告可被描述为一门禁锢人类智慧并从中赚钱的科学。”  这如何适用于艺术?答案令大部分人不安——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艺术批评常常依赖现代主义的教条,而这在“概念性”艺术时代中几乎站不住脚。于是我们听到这些呼声:艺术被消费主义左右,或者说“今天最‘成功的艺术家’不是探寻美或展示傲人的才能,而是生产投机买卖的商品。”  UNMASK勇敢地踏入这样的竞技场并推出了两款最新的艺术产品。

UNMASK小组成立之初就将商业化的主流文化元素运用于作品的形式、材料中;例如,2001年的作品《Do You Know UNMASK?》最早创造的一系列人物。这实际上根植于本地的青年文化,这一口号被UNMASK用来当做反文化干涉的口号。这种口号被宠物同谋乐队成功的借用,他们使用“你知道宠物同谋吗?”(Do you know Pet Conspiracy?)的口号来推广其现场表演,证明了这种口号的巨大吸引力,也证明了UNMASK在其自身所处的文化关系中的地位和影响力。UNMASK小组选择用UNMASK这个名称支撑他们作品的本质。Do You Know UNMASK?这个问题与同名的这件作品是个巧妙的双关语,作品的形式源于每个成员的另一自我——理想化的漫画人物形象。这可以解释为老式漫画里的英雄,事实上英雄在日常生活中会装扮成普通人以掩盖其超级英雄的身份。对于艺术家来说,在日常状态下隐藏着的非凡个性,他们就是Lull, Tin 和Kohl:通过艺术的创作过程揭露(unmask)真实的自我。作品中的这些人物形象,如同拥有数百万网民的虚拟真实生活的网络游戏“第二人生”(Second Life)中的人物化身,在那里创建者可以控制和实现他们的幻想。UNMASK这种创造个人形象的创作方法,从 2002年10月开始创作作品《无影者》时便开始日益成熟。《无影者》中三个人的化身被放置在专门制作的具体环境当中,作品制作时正值美国对伊拉克入侵的2003年。即使与现实的战争有距离,UNMASK根据这一事件设计出每个戏剧性的场景,并通过电视和网络媒体将其报道。这也正是中国的“非典”期间,意味着人们都被关在家里,特别是在北京,这使得UNMASK有时间和精力专注于自己的作品,并进一步细化他们的化身。

用《无影者》与在本文开始提出的有关宗教问题进行类比:在这里,三个“自我的化身”被等同于神的化身,并且每个人命名被强化:Lull, Tin和Kohl,分别代表火焰、爆炸和血。这唤起在基督教之前的古埃及和罗马众神,特别是在很多古典艺术着力表现的古希腊神话——这是人类社会道德伦理的根源,使人分辨善恶和对错。
《无影者》在他们自己的世界中呈现出这些英雄。每个人物看似是用有机玻璃制成的,实际使用的是透明树脂材料,然后把油彩涂在表面。这种树脂必须亲手制作且随着材料的变硬而更加脆弱,所以每个步骤都需要数小时认真紧张的操作,才能达到预想的半透明的完美程度。完成的作品被包裹在有机玻璃的穹顶罩中,为了保护内部场景,要提示观众它们是不能碰的;这是超越现实的存在状态。就像凝视着一个水晶球看到未来,或是预见在虚拟世界中游走的形象。

第三次再造Lull, Tin和Kohl这三个化身是在2009年作品《零度脉搏》(0 °)的展览中。这次采用了大型装置。以前版本的化身尺寸小:《Do You Know UNMASK?》中的人物形象只不过是25厘米高的儿童玩具,《无影者》中的人物也是微型的,整个直径不超过50厘米。《零度脉搏》中的尺寸完全达到了另一水平。这三个“似人形态的未知生物” 比真人稍大。每个人物都被装在一个自我满足的 “虚拟生态空间 ”,或如UNMASK所称“把‘人’作为一个小宇宙” 。站在这群作品中间,幽暗的展览空间中只有戏剧化的灯光洒在作品上,感觉这三个人物仿佛从马修巴尼录的影像中走出的演员,漫步到精心设计的玻璃橱窗中摆出Pose,拍摄未来主义的、恋物癖的时尚大片,也或者是仅仅为了娱乐观众。但是,从马修巴尼来看,那些作品的超凡之处在于,它们完全在艺术家的掌控之中,艺术家可以自由地发挥各自的想象力。每个化身的容貌和特点都被刻画得“有宗可循” ,也令人联想到好莱坞的X战警中的人物形象。作品完成的这一年,正是达尔文发表《物种起源》的二百五十周年,自然会让人想到人类已经过研究、通晓这种观念,因为如今的科学已可研究人类的生命细胞。有些人会将这组作品看成UNMASK戏耍大众文化符号和元素的最新例证,认为他们把虚拟现实的世界赋予了实体形态。UNMASK对他们的回应是“在我们的作品中时尚元素是作者视觉经验和作品气质的体现,我们并没有刻意去映射当下的社会问题。在我们看来,这些元素是通俗的,能直接传达我们的意图,表达我们的情绪。” 不管是什么元素,整组作品比之前的“化身”更显成熟、更具艺术美感,这同样延续到最新的作品《血拼》当中。

批评家总是倾向于在艺术家的作品发展中,找到一条不断发展的主线,在他们看来UNMASK的作品中隐含着人类的迷恋——无法摆脱的欲望。但是UNMASK拒绝接受强加于他们作品的结论。鉴于这种写作方法在当代的泛滥,他们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正如一位著名的批评家指出,“对艺术作品进行解构主义和心理学分析方法的优势,就在于批评家们可以任意反复地将这种方法适用于那些最终得到老套结论的艺术作品……一旦该方法被知晓,任何材料都将可以送入这个‘机器’。”  的确,如果追随批评家们对UNMASK的作品已设定的主题,那么2006年创作的系列作品《半透明》的雕塑形式就为这种机器提供了不可抗拒的饲料。
紧扣这个标题,《半透明》的每一件作品都试图通过赋予身体一种“半透明体”的形态来对抗物理学。同时该方法也定义了一种与传统割裂的人类存在形式,也就是说,不同于所熟知的人体表面覆盖皮肤的形式:只留下不锈钢制成的片段浮动在空中轻声低语。对人体表面局部结构巧妙处理的灵感,来源于人们所熟悉的古典雕塑的人物。想象一下光线把它作为固体照射,投下的阴影被完全切割,只留下的片段和空白,最后作品的力量显然已经打败了有形的物质形式和存在。皮肤被转化为一件衣服、一块遮盖物。作品呈现的是存在物的轻盈,它们是透明的、没有完整的形式——而艺术中惯常表现的是物质存在的体量。一种普遍的审美理想或是单纯的完美形式通过作品表现出来,这些形象没有性别或种族身份:不侵犯任何人并使每个人都能接受。《半透明》并不是对人体解剖或古典雕塑的模仿,它推进了作品《Do You Know UNMASK?》的主旨,再次展现可以随意穿上和脱去的“皮肤”化身。《血拼》作品的第一部分(2010年在今日美术馆第二届文献展中展出)使我们又一次进入变身的领域。终将有一天,科技将使这种对身体的选择成为现实。而此时,他们仍然展现的是未来的“皮肤”——在制造一个完美的“你”的范围之内,当然也在UNMASK《零度脉搏》的构想之中。

如果人们重复自己,我们必定也期待艺术家们如此。UNMASK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延续和扩展了沃霍尔在近半个世纪以前所设定的消费主义趋势:这些时代的另一个特征就是在艺术中不断出现越来越具有挑战性的新事物。在沃霍尔的时代出现这一视觉图像:1968年简方达主演的Cult电影《上空英雄芭芭丽娜》,此片改编自1964年的漫画。电影利用海报等图像用来宣传电影增加票房,这样视觉传达方式同样并行出现在今天UNMASK制作的商店橱窗中。尽管电影中芭芭丽娜的形象令人毁誉参半,但欣慰的是她可以证明人类一直喜爱这种表现方式。区分高雅艺术和大众文化的关键是,担心“如果商品都具有文化的倾向,那么还能为艺术留下多少空间?” 艺术家们如何回应艺术与时尚、艺术与设计、艺术和大众文化之间日益密切的关系?艺术家定会有办法应对和打破这强加给他们的问题,比如达达、朋克和后现代主义。在旧体制存在的环境下,新的价值体系不能有效:这正是UNMASK小组站在传统艺术的边缘,或者可以说在一个新的混乱时代的前沿时,需要全力应付的情况。只要他们按照化身Lull, Tin和Kohl这三个人物的坚定信念继续走下去,他们就应该在未来听到尖声喝彩。毕竟,沃霍尔在他的时代曾说过的挑战和开拓商业主义的话被人深深记住,讽刺的是,他的艺术曾被现代主义的批评家们认为缺少原创性、象征意义和艺术价值,而今天却被学术界视为了高雅艺术。

现在,祝你度过愉快的一天。

UNMASK艺术组合成立于2001年,由刘展、匡峻、 谭天帏组成,他们三人同为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的同学。

 

 


【编辑:李洪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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