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块方印叫“往往醉后”,喝醉之后创作就更激动了,所以他的作品总是气韵生动。受他的影响,我画山水的时候也会很激动。
后来到浙江美院,遇到潘天寿先生,他和傅抱石先生完全不同,他强调用笔,画面简洁,结构严谨。
这两位大师的特点非常鲜明,我很有幸能接受不同艺术风格的影响。
【创新】 中国气派
我从小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比较大。中国画讲求含蓄、以少胜多,在画内看到的有限,让人联想到画外的无限,这是中国画艺术上的最高境界。
记:您早年接受传统山水画的熏陶和训练,为什么后来开始版画创作呢?
赵:在苏州美专的时候,我们有同学学习木刻,当时他们都画一些解放前劳苦大众的生活画面。国民党政府看到这些木刻作品比看到坦克还害怕,经常抓人。我的同学也有被抓去的。
在那个时代,木刻创作是要冒生命危险的。
1946年,中华全国木刻协会举办了抗战八年大型木刻展览,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木刻原作,从前看到的都是报刊杂志上的复印作品。
这个展览让我非常震撼,黑白木刻反映的是战争时期的现实,画面非常强烈,让人难以忘记。后来我到南京上学,政治氛围更浓厚了,运动一个接一个,我也用木刻创作来投入社会。
记:那个时代投身木刻创作的艺术家很多,您认为自己的特色是什么?
赵:文化上第一口奶很重要,我从小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比较大。中国画讲求含蓄、以少胜多。在画内看到的有限,让人联想到画外的无限,这是中国画艺术上的最高境界。
我创作的版画作品,也追求这种境界,这是“中国气派”。
记:怎样才能体现这个“中国气派”?
赵:比如1955~1956年我创作的《乡干集会》。
当时我们去金华的农业合作社,我住在山坡上,常能看到成群结队的基层干部从窗下经过,听到他们的脚步声,风里来雨里去。
我的这幅画中,就是一群乡村干部撑着伞,走在雪地上的背影。
因为画中的人没有脸,有人质疑这幅作品避重就轻,偷工减料。但当这幅作品参加1957年莫斯科举办的中国现代版画展览会时,这种简洁中蕴含的诗意,得到了莫斯科专家的赞誉。
记:您认为创作中最大的难点是什么?
赵:我觉得是构思。
我有一幅版画作品《四季春》,从1958年开始创作到1960年完成,构思了两年,历时最长。
1958年,我们去嘉兴平湖养蚕的地方采风。那边的养蚕基地规模非常大,场面让人震撼,连蚕吃桑叶的声音都能听见。
当时为了体现农村的技术革新,要创作作品,但下乡多次都没有找到特别合适的素材。
一直到1960年,我在一张报纸上看到“一年养蚕12次”的新闻,突然就来了灵感:全年都在养蚕,那不是“四季如春”吗?于是,我就把养蚕的过程和一年四季的景色融入到同一张画里,创作了这幅《四季春》。
还有一幅作品《中秋》则是构思时间最短的。
1963年我们去舟山,到了海岛上正好中秋,于是晚上就去赏月。结果月亮没看到,却看到了满天的海防探照灯。那一瞬间我想到了一个画面——一个海防战士在海岛上站岗,背景是一轮满月和探照灯。
《中秋》就是这样来的。
【教育】 跨专业选修
每年有一段时间,版画系的学生,可以自由选修其他系的课,设计、雕塑、油画都可以。这能弥补单一专业的不足,还有利于创新。
记:您在国美任教几十年,最注重学生的什么素质?
赵:全面素质。
我在美院的时候开了一个跨专业选修课,每年有一段时间,版画系的学生,可以自由选修其他系的课,设计、雕塑、油画都可以。
四年下来,学生可以把重要的专业都选修到。这能弥补单一专业的不足,还有利于创新。
在我上学的时候,除了雕塑外,其他专业都有接触,尤其是设计专业的门类,学得很全。我的那幅《四季春》就是装饰画的风格。
记:您觉得现在的美术专业学生在学习方面有什么问题?
赵:还是太单一的问题。现在流行工作室制度,一个老师带一群学生。这有它的好处,但也有局限性,学生就缺少机会向不同的老师学习不同的风格。
记:当代的版画创作手段很多元,技术条件也比以前成熟许多,您怎么看?
赵:当代的艺术家比较关注自己的内心和自身周围的东西。当然这也是反映生活,只是它可能会比较琐碎,很难打动大多数人,引起更多人的共鸣。
所以,对艺术家来说,培养一个正确的世界观和生活的态度是很重要的。
他的画,醇而不烈
讲述人:姜陆,天津美院院长、中国美协版画艺术委员会主任
他人眼中
他的画,醇而不烈
讲述人:姜陆,天津美院院长、中国美协版画艺术委员会主任
初见赵先生,有一个很突出的感觉:时代之于人的塑造,真是有着无形的力量。清癯消瘦的身形,平和沉稳的谈吐,是属于他那一辈知识分子的典型气质。
绘画作品是视觉的,同时也需要用“心”去读。毫无疑问,面对一件艺术作品,映入眼帘的第一感觉十分重要。然而,仅停留在这第一感觉中,却又会忽视了作品的精神内涵。
赵宗藻先生的画如其人,以独特的视角展现出富有诗意的生活场景,显现着朴素无华的审美追求。
这是一种艺术态度,更是一种生活态度,仿佛是一樽醇而不烈的美酒,引发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憧憬,直如沐浴着平静之美的和风。
【编辑:文凌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