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观点认为,《收租院》作为那个时代的产物,其存在意义是不可诋毁的,有人甚至列举金字塔、万里长城、罗马角斗场等例子,来证明作为历史杰作的文化价值。没错,始建于4500年前的埃及金字塔是法老令仆人建造的人类七大奇迹,从春秋战国时期开始历经若干朝代修筑的万里长城包含了劳苦大众的血汗,罗马角斗场是罗马帝国在征服耶路撒冷之后,强迫8万名犹太俘虏用时8年修建而成,都反映了那个时代的社会形态、文化形态,这些建筑艺术所以直到今天依然光辉闪耀,就在于它真实地呈现了那个时代的文化,真实性和功用性是价值基础,是一种历史的事实遗存。而《收租院》这样的艺术作品,属于无中生有、凭空杜撰的纯粹形式主义的“教材”,即使此次展出的有关《收租院》的历史照片,据称也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的图片(当年是否存有照片本身就值得怀疑),这就把收租院这部作品的丑陋推向了极致。从艺术创建性上讲,根本谈不上对后来雕塑艺术的直接影响,也没有展现超乎想象的艺术智慧。与金字塔、长城、罗马角斗场没有任何可比性。如果展出《收租院》选择批判的角度,告诉观众这个作品的虚假和所造成的恶劣影响,以及它所承载的许许多多的丑陋,对于反省文革、实现启蒙或许有一些价值。再说《收租院》展览看重的是它的艺术价值,那么,放在艺术机构内部展览更加合适,用于艺术学生“解剖”雕塑艺术,具有初级的学术意义,当艺术作品面向公众的时候,毫无疑问,它的艺术细节和艺术学术已经降到了最低的程度,它所承载的社会意义和思想价值发挥到了最大限度。《收租院》至今并没有引起观众对那个历史时期的深切反省,不仅没有引起反省,而且继续发挥着煽动仇恨意识和虚假的美丑、善恶观的作用。文革时期观众泪流满面、群情激愤就不用说了,今天的观众依然停留在基于虚假的“贫农”与恶霸的同情、仇恨的感情层面,不能不说这是一种巨大的悲哀。有一篇报道这样写道:
“看到一双双绝望、悲苦的眼睛,我的心太疼了” 。25岁的张然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过斗》那一组雕塑中,小女孩直视参观者,这是一双天真、烂漫,但又充满了绝望的眼睛,面对她美好和悲苦交织的眼神,许多观众无法承受,“我不敢和她对视,我不敢想象她的童年是如此黑暗” 。一位女观众落泪了。
很显然,仅仅“一双天真、烂漫,但又充满了绝望的眼睛,面对她美好和悲苦交织的眼神”,应该不会让观众落泪,造成观众落泪的情感反应,是因为“过斗”这个虚假的情节。这种泪水必定是同情的泪水和仇恨的泪水,这种泪水毫无疑问是“骗”来的泪水。我们最终没有看到展览方、学术主讲人、策展人所希望的关注《收租院》的学术价值的局面,25岁的张然并没有站在远处审视《收租院》的宏大布局和“戏剧效果”,也没有站在近处打量那名小女孩儿天真、烂漫、绝望、悲苦交织的眼神是如何刻画和表现的,而是感染于那种造型与细节的视觉体验。作为艺术家甚至作为相关机构,为什么要欺骗年轻人的泪水呢?难道唯一的目的是展现作品的所谓“艺术价值”吗?即使这种价值成立,那么比这个价值更加重要的价值为什么却丢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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