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艺术网编者按:
陈哲,女,1989年9月18日生于北京,毕业于美国洛杉矶艺术中心设计学院(Art Center College of Design)摄影与图像专业。在过去四年里,陈哲以影像记录了自己与他人的自戕行为。
2011年7月,陈哲获得了马格南的英格•莫拉丝奖,这一奖项以马格南女摄影师Inge Morath的名字命名,以鼓励世界各地的女性摄影师为宗旨,每年对一位进行长期项目的青年女摄影师做出奖励。
在这次获得Inge-Morath摄影奖前不久,陈哲还入围了玛格南Burn杂志的年度摄影师奖。更早一些,今年4月,她的作品《可承受的》系列自拍像首次在草場地攝影節展出,並最终获得了三影堂摄影奖。
这个9月,《蜜蜂》在上海的比极画廊做了第一次全面的展出。
《东方早报》的记者沈祎对陈哲作了一次专访。但限于版面,《早报》没有刊出二人对话的全文。以下完整版,转载自沈祎在豆瓣网上的个人博客。
(图说:《蜜蜂 NO.065-01》 F曾被送往精神病院强制治疗。“为了提高多巴胺的含量,医生逼你吃药,一定要吃药,不停地吃药。吃药是世界上最恶心的事,每天5点钟醒来,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世界是灰色的,什么情绪都没有,人生就这么过去了。我有时把药都丢掉,有时很想吃,吃了又都吐出来。”)
把生命留在自己制造的伤口里
1 沈祎:在提到你的第一组照片《可承受的(The Bearable)》时,你说过当时并没有明显的作品意识。从《可承受的》到《蜜蜂(Bees)》,摄影对你的意义是否有所改变?在拍自己和拍别人的时候,心态上有什么不同吗?
陈:《可承受的》是我的个人史,从2007年开始持续至今,记录了在我全无作品意识的情况下一笔一划的情绪外溢。这个过程里,摄影于我的本质即是战胜恐惧:站在虚无的峭壁上,如何面向深渊,嘲笑它,而非为它所制。而《蜜蜂》作为一种延展的肖像,展现出摄影师本人与被拍摄对象之间共通的特质(concatenated identities)。所有蜜蜂都是我的延伸,也是彼此的延伸。
两者不同在于《可承受的》是绝对即兴的结果,它的拍摄并不以创作为目的,好多东西一股脑流出来,烧得噼里啪啦,烧完就没了。而《蜜蜂》尽管延续了这一“令人瞠目结舌的主题”,但决定做这事、做事的方式与节奏都是经过考量的,在我的行为空间内。它是一个被“安全”计划过的令人“不安”的项目。
在《可承受的》的阶段,我最常想的是自己该怎么生活,自戕之外,我以何度日?《蜜蜂》让我意识到自己只需要跑出去,与人说话,接纳说话的人。“一种同人亲近、摆脱孤独的渴望。”——瑞典摄影师Anders Petersen这么形容自己每次看底片的感受。摄影不是他的工作或职业,而是他日常生活的一环。他追寻的不是每个人的差异,而是什么力量可以让不一样的人更接近。这也正是我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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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祎:请介绍一下这次展出的系列《蜜蜂》。
陈:《蜜蜂》这个题目源自维吉尔评蜂:“它们把生命留在了自己制造的伤口里”。蜜蜂刺人,目的是保护自己,结果是牺牲生命,这是一个无可调和的矛盾(an irreconcilable paradox)。当面对生命中的混乱、暴力、疏离与无可避免的失去时,“蜜蜂”们选择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下痕迹,以此确认并保存诗意的心。在与他们交换故事的过程中,我与自己没能做到的和曾经努力过的可能性相遇,并感动于人们是如何执拗地对激烈的情绪做出反应,又如此不懈地复原自己。无论各自的生活多么不同,但我们确定无疑地共享了相同的情绪。
《蜜蜂》意在敲击人们对这一群体的刻板认识,而不是提供插图式的印证:他是一个人,不是一类人;他不能被社会演练出的公式所预期。尘埃落下,有人挥手弹开,认为不值一提;有人将它们全部吸收,布满身体。在感到困惑的时候,“蜜蜂”们选择“把生命留在自己制造的伤口里”,以度过生活中的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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