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锭清朝老墨价值过万元 千禧年后新墨值得收藏
0条评论 2012-09-10 11:38:29 来源:北京晚报 

再试举一例自家的体会:曾好作古人《着棋图》,同为“着棋”,款变则境界必殊。“着棋”,古人称“弈”,称“坐隐”,称“手谈”。以此题图也都说得过去,并无不妥,有如博物馆藏品之标签,直叙画面内容,再无余味可寻。即便无题,观者也能一目了然。如非画面构图有平衡之需,不题也罢。题作:“落子容易悔子难”、“棋到中局方知险”便可让人琢磨起棋局内外的道理,若改作“过河卒子不回头”,就有了点拼命三郎的情趣,不会像“弈棋图”那么直白了,但所指大体不离棋盘,似乎依然与棋贴得过于亲切。“一局残棋见六朝”,如此一题,顿时让人增添一份怀古的沧桑感,有了些历史兴亡更替的感慨。多少深刻了一点,不过还是围绕棋盘做文章。换作“计较黑白”,似乎使观者的联想更为开阔了:简单的可理解为黑白二子的“胜负”。注重笔墨的可视为对笔墨处理的考较,深一层或者会看作疾恶如仇,慷慨正直的襟怀。几种题法各有高下,古人题句作诗的经验很值得为我们所用或者为我们今日的借鉴。

  清人钱泳在《履园诗谭》中道:“咏物诗最难工,太切题则黏皮带骨,不切题则捕风捉影,须在不即不离间”。此语正是一箭中的,题画句太切题则成图解的说明书。若是看似离题万里,与画面内容似无瓜葛,要么能让人产生联想,要么纯粹成了文字摆设。能有联想者常得异趣,必成妙题,此正在不即不离间也。摆设者,必是铺张卖弄,画蛇添足。正如冯友兰所说:“一句话越清晰,其中就越少暗示的成分。中国哲学家的语言如此不清晰,而其中所含的暗示则几乎是无限的……富于暗示而不是一泻无余,这是中国诗歌、绘画等各种艺术所追求的目标……‘言有尽而意无穷’……语言的作用,不在于它的固定含义,而在于它的暗示,引发人去领悟”。这同样是地道的中国画写意人物小品题款所应具备的文化特质。一旦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一切都一览无余时,这种题款自然无味可寻了。

佳款难得,须得有心,处处留意。弘一法师是素受艺界景仰的一代高僧。他早年对艺术有高深修养,皈依佛门后斩断尘缘,潜心于南山律宗的研究。其书法超拔脱俗,极为精雅内敛,与八大山人同调而更冲淡平和。偶见其书赠友人一纸,书曰:“聋人也唱胡笳曲,不知深浅与高低”。

胡笳十八拍,是中国文学史上著名的悲愤诗,传为汉末才女蔡文姬所作。蔡文姬名蔡琰,出身于学者家门,博学有才辩。天下丧乱,为胡骑所获,没于南匈奴十二年,生育二子,后为曹操遣使者以金璧赎回。其诗感伤离乱,追怀悲愤,情感真挚动人。由不闻音律的聋者来唱岂非不啻亵渎圣洁,激得世外高僧也为之不平。借弘一法师此句为款以警世间俗客,聊为同识者一笑。用以题画,也别有情怀。

曾于某书上见一语:“悟开天一画”。道是好句,首先的联想便是石涛《苦瓜和尚画语录》中的“一画”之说。所谓:“太古之法,太朴不散,而法立矣。法于何立?立于一画。一画者,众有之本,万象之根……”将绘画之“一画”与太朴大道联系在一起,隐约中有中国文化所特有的溢出句外的精神,令人觉得浑然大气,但对其出处仍不甚解。后赴敦煌,途中访麦积山,过甘肃天水,途经处见到“羲皇故里”的纪念牌坊,左手铭柱上头一句便是“伏羲一画开天”,方知此语来历。此一画非彼一画也!天水卦台山传为伏羲氏创立八卦的所在。阴阳八卦为炎黄子孙认知宇宙变化规律提供了独有的解释,此“一画”真不知承载了几多华夏文化?这才是石涛和尚“一画论”之源头所在,确实能当得一个“悟”字。若借以题画,颇可令识者顿开“大器向雕虫”的胸襟,自己也可有滋有味地一乐!

现代人,不管是多大头衔,脑瓜上顶着多高的帽子,肚子里都货色有限,所以画家恐怕更是如此,硬是要在题款中处处讲究来历,都要与圣贤或学者扯上关系,也让人觉得不免势利。画款完全可以以现实感受出发,从家常日用平易中求句。以俗话说就是本钱不大,未必次次都得做成大买卖,口袋里能随时掏得出零花钱也就是好日子了。中国文化都属所谓“修养之学”,只要用心,日积月累,题款之思自会能信手拈来。因为有过在广东生活的经历,所以才会在画荔枝时题上“与君闲话道岭南”,广东民风极重饮食,特别把喝汤看成大补之道,于是题款上才有了“金羹玉脍不及老火靓汤”。熬过历次政治运动及“文革”风暴,终于过上平稳日子,自然产生了“目无风雨”的感触。人终有老去的日子,随着岁月变迁,腿脚大不及年轻时灵活,目力也日渐衰退,便有了“老眼不读细字书”的状态。诸如此类,都算得上是自己的真生活、真感受、真心境,用以题款,也才能见出些真情趣。

当代画坛最具直接影响的大概就是白石老人。他的成就在于有浓郁的农家趣味,带着那种凿井而饮、耕田而食的质朴气息。生存的智慧、文人的学养、田家的本色都交织浑化在他的谈吐、文字及艺术作品中。他的题款其实都精心而自然,行于所当行,止于所当止,坦然自信,又有高超的点化生活的本领。既注重书法的运用及审美,字里行间又都让观者有余味可寻。白石老人的题款只要随手拈出几例,便可看出他的品格、性灵与过人的智慧。

老人画上一枝枯藤、两只麻雀,他的题句是“嘴短如此偏好斗”。这话究竟是在喻人?喻事?还是引人一笑而已?可以让观者有小小的想头。

画“不倒翁”题的是:“虽无肝胆有官阶”,将官场恶习骂得入木三分。老人将这指桑骂槐的民间手段使得令人绝倒!

作“挖耳图”题得聪明:“此翁恶浊声,久之声气化句尘垢于耳底,不取去必生痛痒,能自取者亦如巢父洗耳临流”。白石老人连掏耳屎都能化用巢父临流洗耳的典故来标榜品格,借以自贵,有味。

老人也有遭人排斥、受人白眼的时候。他不痛快就题上“人骂我我也骂人”,有点以牙还牙的意思,局外人看了倒乐不可支。他在题餐菊楼画册的款中亦有“时流不誉余画,余亦不许时人”。坦诚得非常自信。

“无量寿佛图”是老人常画的题材。看他的一幅题作:“一日画无量寿佛像,竟与冬心翁所画羊脂笺佛像相似,幸能笔墨不同也”。老人很知道该跟谁搭伴,也很知道如何自我表扬,真是明白极了,也聪明极了。

编辑: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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