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ns Mes的作品《金钱推动世界》,诊断的是,财富不能制造快乐和幸福。饥饿和渴望,试图吞噬他们的食物。而这些鱼只是在吞食冥钞。除了不太会说汉语之外,他是地道的中国通,他能把梁祝弹奏让大家肃然起敬。每年他和他的非艺术家身份老婆都会在中国呆上一个季度,他热情的强调了他已经准备好在荷兰那边接待中国艺术家前往交流。60多岁的老头,但是每遇到中国姑娘,却又有那么强烈的激情渴望和她们交往,寻找可能的北京一夜情,这就是Hans Mes的本色,给了我们一个黄色网站的网址,同时他很认真的告诉我他要带我去阿姆斯特丹。
黄药的作品《猪A—猪B》,诊断的是,过度依赖互联网络,游戏,手机等,让人中毒上瘾从而沦陷在被绑架的虚拟现实中而难以自拔,失去本性。在精神失衡的时代,一切都犹如幻影,充满太多的不确定性。而社会的现状犹如猪头插上烟头那样,让人无法抽离出来,更无法摆脱精神上的困境。当黄药无条件全身心的亲吻猪头的那一刻,带动了在场其他艺术家的情绪,年轻艺术家高文娟和他在药艺术馆的院子里即兴表演了一段行为,我想黄药对于艺术的态度是超然和真正放松的。药艺术馆的灵魂人物,一直给展览本身带来更加开放性的启迪和超越常规经验的认知。经历传奇的他,本身早已放下了功利的需求,正如新浪微博里有人评价他本身的经历就是一件最好的作品。
张明强的作品《灯的续说》,诊断的是,对文明内在的延续,当一代代用心传递文明本身,其实和这个内心和精神荒芜的世界相比照,就是最好的问题呈现。张明强是最早一拨来宋庄的艺术家,被我称为宋庄地下交通队大队长,无人不识。他是一个彻底的生活家和行者,每次见到他总是风尘仆仆。我在家吃过一顿早餐,营养搭配讲究得让我几乎泪流满面。本次展览,是他10多年来在宋庄参与的第一个展览,布展的时候他把工具都带来了,确保布展到位,这就是一位中年艺术家和生活家展示的细节。
何宏伟的作品《望闻问切》,诊断的是,欲望与空性的关系,作品取材于对佛教著作《心经》,以装置的方式重新进行视觉阐述。形式上用膨胀的气球穿上女内裤大量堆放悬置展厅一角,喷上香水。作品意图在展示整个社会包括膨胀的欲望,浮躁的心态在内的一切,所有执著都是空性的。来自内蒙的宏伟给人有一种老大哥的感觉,长得粗大,却又细心得让我这个南方人隔不下脸面,布展那天很多学生都来帮忙他。近来一心向佛,朋友没说他性情大变,他求证于我,当然在我这里也找不到准确的答案,我想一个人总会变的,他从大兴庄大院搬到小杨各庄,我想是他另一种创作生活的开始和新的选择。
李子沣的作品《希望》,诊断的是,我们破碎的家园梦想。作品中“蓝布构成的是一个中国式希望和富贵的场与我们日常肮脏能指的马桶搋子撞击后的一种兴奋后的反思,这一次次的给予的厚望,最终的得到的却是无法言状的颓废压抑”。李子沣是一个有趣的人,做事情和做作品都讲究事先安排好。他是一个非常认真的人,为了一只鸡他四处托人寻找超度场。我想在他的艺术表达场里,他一直在寻找真正有对抗性,能够挑逗人思考的东西。
蒋佑胜的作品《净土》,诊断的是,人性的迷失。在全球以市场经济的时代里,物欲狂奔,行尸走肉,人们已迷失了自性,人和动物最大区别之处,不是物质,而是文化伦理和道德,精神与灵魂。而当下的今天到处都是物欲横流,铺天盖地,文明何在?伦理道理何在?精神灵魂何在!在这空壳年代里也只能诉求自己灵魂深处的一块净土。佑胜是性情中人,我在宋庄的老乡,为人谦和低调,展览当天晚上聚餐,他喝醉到自我受伤流血而不自知。新加坡的一位华人朋友看了他的作品表示,如果把他的作品放到唐人街,一定会引起强烈的反应。
董丹丹、栗粟的作品《通灵》,诊断的是,人的一种自我检查和净化。作品方式是双人采耳的方式,寻找一种内部欲望分泌物的清除方式,从而提示人们针对社会的问题是否作出刺激反应。而采耳者通过帮助他人清理耳朵内垃圾的同时轻轻刺激耳朵,使人在酥痒和紧张之后获得享受与放松,起到减压和享乐作用。采耳之意不在清洁,在乎享受与放松。而这种放松恰恰是艺术所需要表达的空间。董丹丹是央美高才生,未来艺术之星,她是那种外面追求炫酷华丽,内心却又无比透彻和柔性十分,似乎需要形成强烈反差和对比度才能让自己内心趋于安宁的女艺术家。印象中栗粟则显得异常感性,初次喝酒喝到让我们最后彼此不得不相识。
王乐的作品《寻找小糖球》。诊断的是,病了的青春需要治疗。展示了具有自我危机意识的80后艺术家在甜蜜蜜的物质选择中,迷失了本性,在这个转型社会和消费时代下,剧烈而又无法收拾的情绪,以及对现实无奈的选择。我所熟悉的王乐处于内心的孤独与热情同时燃烧着,他希望独自寂寞的前行,或许那样可以强化他内心所坚定的艺术方向。
郑俊龙的作品《自虐》,诊断的是,当下社会的不确定性,呈现瞬间变化的东西,巧妙的以面为媒介来传递这个信息社会的丰富变化,而最不确定是人与人的结构与关系。有一天中午俊龙跑过来说,今天给大家做四个菜,典型的浙菜,难怪女生们都喜欢他。内心具有典型浪漫主义情怀的他,是一个具有哲学思辨倾向的青年艺术家。一台老式的笔记本坏了,自己硬是把它修好。他在做作品中展示了耐心度和一种内在生成作品的思考性。
高文娟的作品《药寺肆米愣多》,诊断的是,个人的身份和存在感。形式上关联的东西包括红唇、红盖头、红衣袍,红自绣鞋垫,凹入深井中在内,诉说自己内心的语言,药寺肆米愣多(艺术是美丽的)。通过解构一种内心感悟式的语言,让熟悉的东西陌生化,并从中找到新的体验和认知。作品打破了一种内在的平衡,重新寻找或构建新的关系和秩序,侧重挖掘内心新的存在场。我在宋庄见过三次高文娟,她是典型的那种敢作敢为的艺术系女生,毕业之后跑到新疆支教,然后留在那边开了一个玉器和茶叶店,这次回来做作品,信誓旦旦的说,等她赚到钱,一定会回来好好做作品,而她的过程又哪一点不是包含做作品的过程呢?
陈晓峰的作品《搅局》,也就是我的作品。诊断的是,现实利益的结构与关系。每个人似乎能够用勇气突破既定的关系和更多的利益场,从而重新占有并真正丰富自己的行为。一切指向都是混乱和失序的,在各种关系和结构当中,每个人都成为了搅局者,成为了一种被隐匿的公共角色,当然更多的是被消解以及更多的是等待发生,包括自然的,非自然的。我参与了这次“诊断”展览的全过程,和每个艺术家都打过不同交道,我的体验是,每个作品背后都保护着一段情感丰富而又不同的故事,在于每个参与者如何创造性的理解这些艺术家的用心良苦。这些在艺术世界旋转里的艺术家们,他们有不同的人生观和艺术态度,当他们在策展人和主题下,爆发出的不同想象力,是整个展览必不可少的看点。
除“诊断”展览本身所诊断的社会问题之外,我想“诊断”展览恰到时机的“诊断”了宋庄乃至中国当代艺术界所面临的问题:一方面是官方的主流文化选择,而另一方面是艺术家个体意志力的表达,两种不同属性的需求放在艺博会的喧闹平台上,将这个北京艺术秋季错位拉得十分明显。今年发生在超级奢华的艺博会背面是艺术家腹部受敌,将艺术家想象为难以对付的敌人,等于将一部分艺术家直接推向深渊,但是更加诡异的是整个艺术界从反应到抵抗性的信息都显得十分迟钝和滞后。我想这个问题值得所有从事文化的人思考与反思。这些问题都足以让人记住今天艺术界为什么表现得如此的脆弱与退化?
策展人和艺术家双重身份的黄药“诊断”的结果是,中国当代艺术的危机,不只是艺术买卖不好做,而是从事艺术的精神与态度出现了真实的危机,而这些都不是利益所能够遮掩和合理解释的。当然,你有理由相信,今天的艺术界复杂性远远超出二十年前的困境。而真实的“诊断”只不过是本次参展艺术家们增强人们对现实现状的进一步理解以及强化的虚拟设置,或情境预演。
2012年空洞化的艺博会举办预示着当代艺术生态遭遇高度市场化的危机,官方已然抛弃了宋庄的招牌。中国当代艺术从开始显现、地下生存态、海外崛起模式、国内资本追捧,到时尚化,社会化,再到生态化的全过程也不过是20年的时间,但是当艺术产业化一下子破坏了艺术生态的建设构成,把艺术家群体最后的坚守击碎得一地鸡毛。我想寄希望于未来更大的创造力,恐怕只是美梦一场。换句话说,作为当代艺术生态大本营——宋庄的那些德性如果不改,迟早有一天会让艺术家别无选择?还是有朝一日真的能够让艺术家从混乱中重新创造秩序呢?此外,我一直相信艺术家是寂寞正能量的信息释放者,只可惜可恨官家从来不解其中万种风情?!但愿来自药艺术馆的一份“诊断”报告,能够给艺术界带来某种启发性的思考与当前新问题的再认识。
【编辑:赵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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