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向未来的回归讨论会之四
0条评论 2012-10-16 13:57:02 来源:99艺术网上海站 

\

讨论会现场郑培光发言

孙甘露:先谢谢吴亮先生请我来。实际上这些年我看了很多的展览,也认识了很多的艺术家,很多都是吴亮介绍的。刚才进来,我有一瞬间误把吕永中的作品“椅子”记成是孙良的作品了。其实我对孙良的作品还是有很深了解的。看来,对现实的观察有时也会遮蔽我们的记忆,有时候会把一件不太熟悉的东西会被我认成我很了解的。

我刚才听下来有几点体会,不管是上海文化也好,还有我们今天看的关于上海的图像艺术也好,都要从两个方面考虑,一方面要把它看成一个历史过程,它是变化的,动态的。另一方面,怎样把这个文化或图像看成我们的现实处境。这些互相冲突的东西,国家、传统、东方、西方、上海、地方性和世界主义,等等,我们是不是能够把它作为一个整体接受下来。我谈两点看法,讲两个想法,可能会有助于我们看待这些东西。

第一点,在艺术品的生成过程当中,有些东西是很简单的,可能因为历史原因我们把它神秘化了。我看到过一个材料,讲基督教音乐,当时为什么有一个低声吟唱的传统,我们可能把它作为一个艺术的样式风格化,但实际上,是因为基督教在公元四世纪成为罗马国教之前是被禁止的信仰,信众只能在秘密的环境下唱赞美诗,那么只好低声哼吟。我知道吴亮做了大量的访谈,涉及一些艺术家个人的丰富细节。这些跟一些艺术作品来比照看的话,都是非常丰富的内容,可能有助于我们对视觉展览的理解。这是一个部分,就是说不要把艺术过度神秘化。

还有一个就是说到上海和北京的关系,或者说北京比较政治化。这个我觉得涉及一个更深的问题,也有两个例子。刚才有人说到邬达克,这个例子非常有意思,国外的艺术家在中国做的比较极端的东西往往更受中国业主的欢迎,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观察,这个东西就变成了一个现实的处境。我觉得上海的艺术家在绘画上也有这样的问题。上海的地方性也好,世界主义也好,左翼传统也好,近现代的上海在大的历史过程中间就造成了这样一个现实处境,这个东西我觉得不能简单地看成对艺术的限制,当然事实上表现出来是这样的一个东西。而现在它又是和北京,比如北方艺术分开解读的。这也是一个问题。

吴亮:会议开始的时候,王南溟的批评很尖锐,这没有问题,我也是喜欢攻击的人。但是我想补充说,两宫当中都有我们的人,朝廷中有我们的人。举个例子,邓小平当时也是是顺应民意的,而民间呢,难道没有很多为官方思考的人吗?我们也不能盲目地相信民间组织。有一个词比较好,与狼共舞,羊和狼是可以共舞的,否则的话,羊还是要被狼吃掉的。当然权力和金钱都是有腐蚀性的,但是它非常重要,问题是我们的权力现实没有办法改变,我们只能是争取分享权力,怎么样抓住共同点,找缝隙钻进去。从常识来说,历史是偶然的,我不相信历史是必然的,中国现在的情况,其实它已经在转型,这个转型是放弃崇高的意识形态,它是目标是经济,要搞大搞强。最近那个薄熙来的新闻,表明他虽然唱红打黑,最终还不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是人就有人性,就有欲望。有欲望就对了,都是人,原来这种意识形态,跟实际生活中无处不在的欲望在博弈的时候,最后会产生一个秩序。人生不过如此,只要回到自然状态,也许过一段时间恢复又会产生大师,有没有大师无所谓,重要的是每一个生命都要存在,而不是大师要存在。今天我们看到的展览,其中有很多人当年根本不是大师,都是后来变成大师的。五十年代林风眠的老婆去了巴西,她说共产党不能奉陪,林风眠日子过得还行,他说他可以奉陪,留下来了,后来文革抄家,他把很多画就泡在浴缸里面,然后用抽水马桶冲掉,多少珍品啊!所以我写那个画册前言,是站在一千米以上看地球,看上海……现在呢,戴燕说得很对,我们得从小事开始做。现在这写东西还远远没有成为历史,短短的时间段里发生的事情,我们还没有能力作判断。实际上当代艺术,还谈不上是历史。

王韧:我对于世博中国国家馆一直有个想法,它很可以做成少年宫。我还有一句话,我这次上海走了很多地方,突然发现,柔软的东西,像这种画廊,像这种创意公司,使上海变得柔软,变得有亲和力。我还有一句话,评论家没有培育起来。

 吴亮:最后一点点时间,我们问一下年轻人,每个人说五分钟我们就结束了。

黄德海:刚才王韧老师讲到了艺术家的忠诚,从广义上讲,这也就是艺术家本身的精神力量问题。我觉得现在的艺术领域,有意思的作品有一些,但是有意思的人却越来越少。就我所知,起码在上世纪30到50年代,有一个比较明确的夸奖他人和自我夸奖的方式就是夸奖这个人本身。50年代的时候,胡兰成已经到了日本有一段时间,一个日本人见到他之后对人说,这位胡先生,我在报纸上看到过他的文章,没有想到他的人是这么伟大,胜过他的文章。他简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民族。另一个例子是托马斯•曼,1938年的时候,他流亡到纽约,有人问,你是不是觉得流亡是一个负担,他说没有,“我在哪里,哪里就是德国。我带着德意志文化。我与世界保持联系,我并没有把自己当做失败者”。我们暂且不管上面的两位是否真的能承负一个民族的文化,可以确认的是,他们都觉得自己这个人比自己的作品更为要紧。举这样两个例子,我要说的是一点简单的意思——如果有一天,艺术家们的精神力量超过了他们令人目眩的技术,他本人能够比他的作品更有趣,更吸引人,我们的艺术氛围就会更好一些,这样的“文化上海”才更加让人期待。

孙甘露:当年有人问乔伊斯,你这样子写这种意识流的东西,感觉好像游手好闲,你能为爱尔兰做什么呢?乔伊斯回答说,“我要看爱尔兰能为我做什么”。

张定浩:我今天在外面看到几幅版画,就想到了鲁迅。鲁迅的最后十年在上海度过,除了写杂文,他做的更多的工作是艺术出版。他最后出版的一本书,是珂勒惠支的版画集。他生命的最后十年里,已经不大跟文学青年在一起玩了,而是跟艺术青年在一起。他做策展人、艺术评论家、艺术作品出版人、编辑等等,融这么多角色于一身,这是现在的同样也涉足艺术圈的作家所难以想象的。我在想,是什么吸引了他呢?他有一篇文章说到之所以推广木刻的原因,一个是好玩;第二个是简便;第三点是有用。另外,他说木刻这个东西不是雅的也不是俗的,它介于雅俗中间,是一个现在时的东西,既不是臣服于过去的影子,也不屈服于未来的幻像,就是绝对现在时的,刚健清新。我觉得,鲁迅在木刻这门艺术中所看到的这些优点,也恰恰正是上海的特质。前几年有位画家写文章,说到在纽约看中国画展,在从1900年到1980年的绘画作品中,看看那些国画比不上古人,看看那些油画比不上西方,唯一入眼的就是鲁迅在上海时期参与设计的几本书籍装帧,还有一批左翼木刻,是完全能够代表民国这个时代的艺术品。鲁迅先生晚年有一篇文章,里面有几句话非常好,他说,“外面正在进行着的夜,无尽的远方和无穷的人们,都和我有关”。他不是说“我跟这些东西有关”,而是说,这些东西和我有关,他把过去、现在和未来都纳入当下的自我之中。

回到这次画展,有两个作品我印象最深,一个是刚才戴老师说的玻璃头像,有19层,一层层不同的碎片式东西叠加在一起,最后呈现出来的,竟然是一个完整的头颅;另外一个就是健君老师的仿考古作品,汉唐的陶罐就那么和他自己做的陶罐混杂在一起,这不是精心挖掘保留完整的考古现场,而就是一个被践踏被捣毁以至于一切都搅和在一起的天地间。这两个作品的一个共同特征,就是它们很好地把历时性和共时性结合在一起,努力把漫长的过程和时间感都呈现出来,但呈现出来之后,不是过去,也不是未来,反而就是一个确定的现在。这种现在时的精神,我觉得也恰恰是文化上海的一个重要侧面。

郑培光:我刚才本来说我不说了,因为吴亮老师已经说得很好了。刚才大家都说,这个活动是画廊的这些经营者发起的,发起这个活动还是对文化的责任感,总是希望造点势。其实这没有什么关系,我觉得宏观来讲这是好事情,与狼共舞应该还是可以的,民间有民间的声音,只要大家来关注这个事。所以我们做的事情希望更多的人关注,我也是一个推手。

我不是具体做画的人,但是最近也有一些很深刻的感触,中日之间最近闹的非常凶,日本人对中国人有一个评价,中国人有钱,爱国,没有礼貌。延伸来讲还是文化的问题,就是中国这三十年来的确是文化缺失太大了。我是85届艺术学院毕业的学生,戏曲专业,那时候戏曲、文化、美术真的非常崇高,今天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也考虑过,我当时就在想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发现刚才大家都讲得非常有道理,媒体起了非常坏的作用。这个年代媒体非常发达,发达到造成了我们的文化生态受到破坏,受到了严重的破坏,价值观也受到了严重的破坏,导向出了问题。那么怎么办呢?只能希望多出一些像吴亮老师这样的人。我们希望这次活动能发出一些小小的声音。我们今天有一些媒体,有的媒体我估计回去会做一些认真的反省,大多数人我觉得还是浮于表面的。怎么办呢?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谢谢。

编辑:admin

0条评论 评论

0/500

验证码:
新闻
  • 新闻
  • 展览
  • 机构
  • 拍卖
  • 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