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 徐震
徐震 作品
徐震,中国先锋艺术家代表。自2009年没顶公司成立伊始,即宣布不再以个体艺术家身份出现的徐震,近期借最新展览“运动场”再一次现身公众视野。艺术界发问:“徐震”重出江湖?没顶公司声称:“徐震”是个品牌!当艺术界试图为这样拗口又典型的“没顶价值观”绞尽脑汁,试图寻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时,批评家们必须承认,没有一个现成的既有定义能将徐震框住。徐震就是要创造只有“徐震”才能创造的作品。对于徐震来说“身份只是一个工具”,“最重要的是创作身份的能动性。所谓‘我’已经融化在众说纷纭的现实中了。”徐震如是说。
无奈之举抑或冒险之旅
今天的中国艺术家们,不论资历深浅,认真扮演好一个强调个人化和自我的角色才是艺术家的本分,而与商业和利益沾边的一切似乎应该很自然地抛给画廊或者艺术代理机构。2009年,刚30出头,艺术创作上风头正劲的徐震对自己未来艺术生涯所做出的规划却正相反,他决定创办没顶公司,并将自己隐匿在公司背后,不再以个人艺术家的身份出现。彼时的徐震义无反顾地上路,将一大堆疑问抛在身后——“抛弃已经成功的艺术家的身份,有过一瞬间的犹豫吗?”“是艺术创作繁琐还是创立一个公司繁琐?”“‘没顶’到底是什么?‘没顶’能做什么?‘没顶’要做什么?”——围绕没顶,围绕徐震,有太多问题亟待回答。但对于徐震来说,他不给自己停顿和抱怨的时间,“如果觉得不好,就去改变”——这就是他面对一切质疑的回答。
5年后的今天,对于当时做出的这个决定,徐震这样告诉记者:“2009年没顶公司刚成立时大家都说我玩概念,其实玩概念很容易。但是让一群傻子夸我聪明有什么意义呢?这不是我要追求的,我必须一点一点把我的想法实现出来。别人说我商业还是学术都无所谓,目的不在于此。我选择一步一步慢慢地走,‘没顶’注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公司。”对于这个选择本身,他也只是说了一句:“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一次冒险之旅。”
5年之后,徐震看似很随意地谈论起当时的情形:“有点像唐吉可德,但比他更虚无。”今天在他这些充满励志情节的激昂演讲的背后,在这一场雄心壮志的冒险之旅背后,是不是隐藏的仅仅只是一次唐吉可德式的无奈出征?面对这个问题,徐震又变得惜字如金:“我的工作内容很多都和整体的文化艺术系统有着紧密的关系,包括涉及到创作、策展、媒体等等。但是我始终觉得系统对于创造力的毁灭是巨大的。于是那个时候就想奋起转而创立没顶公司,试图形成一个在对峙、消耗、挑衅中产生创造的方法。”
天才的缺陷
徐震有“恐机症”,这件事已经成为一件有关徐震公开的轶事,当然徐震也从不避忌别人谈论起此事。在徐震自己看来,这是“天才的缺陷”。梵高的缺陷对于梵高脆弱的心灵来说,是他一生沉重的负累,所以梵高也注定一生穷困而身后伟大。徐震正相反,他清醒得可怕,他对于自我与限制、艺术与体制间的微妙关系控制的异常精准。
在徐震成立没顶之前最后一个展览上,徐震创作了《饥饿的苏丹》。这件作品源于凯文·卡特获“普利策摄影奖”的著名照片:一个骨瘦如柴的非洲女童匍匐在地面,背后是一只虎视眈眈的秃鹫,等待着即将到手的美餐。正是因为恐机症,徐震无法直接获得有关当代艺术真实而有效的现场体验,这样的经历促使他思考当代艺术中很重要的一个部分——艺术或者艺术品的在场性。
在《饥饿的苏丹》这件作品中,徐震在长征空间的展厅内原样重现了照片中的场景,这件作品的争议之处在于徐震使用了一个真正的黑人小孩儿。现场的真实“重现”与照片的必然缺席,加之到场的观众又不断使用手中的相机再次拍摄下和凯文·卡特那幅照片里相同的场景。
一个被复制的真实场景,因为原作、重现与观者再造间的模糊界限,成为徐震艺术创作中不断被讨论的范本:原作的再现物变成原作的替身,亦或是一件新的艺术作品,而由此产生的与观者间的互动又再一次加深了这件作品的复杂性。
比安迪·沃霍尔走得更远
安迪·沃霍尔曾说过:“赚钱是艺术,工作是艺术,好生意是最好的艺术。”今天的艺术批评界,开始逐渐重视,并反复探讨徐震所创造出的没顶模式。UCCA首席策展人秦思源认为:“徐震放弃了他作为独特个体的艺术家身份,把自己放进问题当中。”
“艺术与金钱之间的道德界线已经消融成一片灰色地带,徐震干脆把自己的身份变成这片灰色地带。毕竟,如果艺术家背后有巨大的商业结构支撑或帮他们运营工作室,那么他们的名字是不是就已经变成某种品牌?”——批评界对没顶品牌的阐述和徐震自己的解释保持出奇一致,其在于没顶模式内在的历史使命感,徐震将自己与没顶合二为一,通过不断搅乱艺术、艺术品、艺术家与艺术市场、商业资本之间暧昧混沌的关系,给今天的艺术资本系统一记戏谑的耳光。
“艺术界不就两件事情吗?第一,展览没有你,第二,你的作品没有卖掉——这就是艺术界。至于艺术,那是两码事,艺术是你自己的问题。大家平时聊的都是艺术界的事情,因为大家感兴趣的是艺术界。艺术很难,聊了也听不懂,所以不谈。”徐震说。
“徐震现在已经不是艺术家徐震了,而是一个公司的CEO。以艺术市场的职业生涯来评价的话,这无疑是自杀”,伯尔尼美术馆馆长菲利普·皮洛特说,“但他承受住了风险, 并且获得了某种程度的自由。”而对此,徐震则表示:“我感兴趣的是没顶公司,这是一种方法,通过这个方法能和各种事物产生不同的关系,我正等待着这个方法带来的现实,没顶公司的价值在未来是无可估量的。你们也会看见。” 菲利普·皮洛特也认为徐震成立没顶公司是相当有意识的行为,“没顶公司走得比安迪·沃霍尔的工厂还要远一步”。
作为一个今年刚刚36岁的艺术家,功成名就对徐震来说是一件可以熬年头的事。但是显然,这不是徐震所关心的,“就算给我世界第一,我也无所谓,权力对我没有意义,我不会停留在它身上。”在德国作家赫尔曼·黑塞小说《德米安》中,对于一个人的自我与多重身份间的关系有着这样的描述:“我存在的意义并不是为了写诗、预言或作画,任何人生存的意义都不应是这些。这些只是旁枝末节。对每个人而言,真正的职责只有一个:找到自我。无论他的归宿是诗人还是疯子,是先知还是罪犯——这些其实与他无关,毫不重要。”
徐震亦是如此,他可以在品牌、艺术家、没顶公司CEO、策展人、经纪人、商人甚至一个“品牌”等等身份间自由切换,因为对于他来说,身份只是一个标签,任何东西都是他走向终极自我所需要的工具。而徐震所创造的,将远远不止于今天我们所看到和能够设想到的,因为他没有时间怀疑与停顿,他必须创造,“今天我要面对的都是新问题,需要新想法,等不及了,冲上去再说。”
编辑:李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