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场——实验空间
我希望自己的作品在剧场与观众进行交流。第一,当代艺术的展览方式非常西方化,我们现在一般谈要到公共空间里去,我发现很多作品实际上是把艺术家的作品放到公共空间里去,但是公共空间对这个艺术作品并没有打开,其实公共空间是被封闭的,真的有意义的是作品本身被打开。放在博物馆里不能被人理解的东西可能放在另外一个地方也同样不能被人理解,作品只是换了个地方,换了一个空间展示,作品本身是没有被打开的。其实打开公共经验是一个新的东西,这样的话直接就涉及到艺术家作品的方式。跟公共空间的关系,不是说你把作品从家里搬到公共空间就一定是公共空间的作品,这里面还有不同。既然我们觉得现在要强调实验艺术,我们就没有必要把一个既定的样式拿过来,然后学好了,告诉大家说这是实验艺术。实验艺术没有形式上的东西,包括你要去打开以前没有人认为它可以产生艺术的空间,这就是当代艺术家应该做的。实验艺术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商业口号了,我看到很多戏剧都在宣传说是实验戏剧,这怎么可能呢?我认为一个真正实验性的艺术是应该允许它失败的。
应该找到一个更合适作品与公共见面的方式,而你发现了剧场?
对。而且这个剧场不是戏剧的概念,因为drama和theater是不一样的。我为什么说是一个空间概念,就是我觉得这里面你没有必要去重新重构一个空间,你也没必要去拒绝以前的,这种关系下你怎么能够恰当地放在这里面?剧场是一个灰色地带,对于没有艺术经验的人来讲,剧场的这个经验是成立的,对于有经验的人来说它也成立,所以说这个空间很灰色,我也觉得这个空间提供了一个新的连接点。
现在很多艺术家在通过影像把第一现场的东西拿到第二现场,我们看到的大都是第二现场的东西,是纪录的东西,现场变成了照片、记录片,其实很多人都没有到过第一现场,第一现场多是些圈子里面的人。而剧院就可以提供第一现场,通过它的表演、声音、影像都是跟观众有直接关系的。在中国,公共空间作为“第一现场”应该是很重要的概念。
剧场的方式在多大程度上比影像更有公共性呢?
因为当代艺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他的艺术本身都在实验,他的展示和观众之间的关系也同样是它实验的一个部分,这样很大程度上容忍了艺术的实验性,但是我们却还不太容忍它和观众之间关系的实验性,因为关系也是全新的。比如说剧场的概念建立起来,不是以前演一些话剧的剧场,首先它是一个空间的概念,所以说它跟观众的关系,甚至说有没有观众,都是一直在磨合当中的。你还不能说把这东西放在那里,直接叫人去看,这就成功了,我觉得现在的人想成功或者失败的事情更多,其实实验艺术有个很重要的东西,就是它也许明天就是失败的。这就是我们对艺术的判断出了问题,我们只许它成功,而只许成功的东西是商业性的,不是实验艺术。
公共应该是在数量上面达到并被公众分享的,如果不是有很多人介入的话怎么能成为一个公共的空间呢?
我觉得多元文化会导致一个公共概念的瓦解,现在我们要求公共还是一个量的问题,其实最后它会变成若干个公共群体,如果你作为一个艺术家,在一个社会里,你的那一部分跟你有关系,它就是公共的,不可能要求全国人民都喜欢同样一个艺术。在欧洲是这种情况,娱乐、当代艺术、传统艺术都有它非常固定的群体。在巴黎也一样,古典歌剧的剧场、大剧场、小剧场、实验的剧场都要面对公众,都有一整套自己的观众群,但是他们的公众之间是不分享的。作为一个社会整体看它是合理的,因为它是多元并存。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比如说实验艺术,要求象对明星那样来对待它,让观众来喜欢它,我觉得这是肯定不可能达到的,包括对纪录片,公众不是一个数量上的问题。
VIDEO ART与身份
你怎么看VIDEO艺术,什么是经典的VIDEO艺术?
经典的VIDEO艺术是60年代白南准创建了用VIDEO作艺术,你想60年代到现在有多少年了,它已经有风格化了,甚至它有长短限制及它的特定叙事方式。当VIDEO艺术出现的时候,是在一个反主流, 反商业上的东西,但一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以后,它就变得跟电影一样的经典。而我现在对非线性叙事的电影非常感兴趣,怎么能把非线性和线性放在同一个空间来表现?这是我现在关注的重点,我在这次上海双年展上做的作品就进行了这样的尝试。
我觉得现在这个社会里有个有趣的地方,就是一个人的身份很难确定,像一种非常非线性的生活。举个简单的例子,我是四川人,当我回成都时,人家突然问我,汪建伟你是干什么的?一个最简单的问题把我弄懵了,我说我做装置,可人家不知道什么是装置,你等于没有回答人家;你说做录像艺术,人家还是不太明白录像艺术是什么,等于仍然没有回答人家,最后旁边有人说,哦,他是画画的。我觉得这个回答一下子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但是是在一种非常误会的情况下被解决的。我经常碰到类似这样的问题,这个社会有趣的地方就在这里,我觉得艺术家现在其实没有必要把自己限定在某一个位置上去考虑问题,可以离身份远远的。
其实对你来说,VIDEO只是一种方式,对不对?
对。我的第一个VIDEO在亚太地区当代艺术三年展上展出时是一种关系,这个作品的名称叫“模型”,是有装置、VIDEO加上一个机械行为,为什么叫机械行为呢?我在当地医院租了一个他们的急救床,是推的,底下带轮的那种。然后做了一个装置,让床在展览其间来回来去地移动。那个VIDEO是关于中国和西方对人生长发育的一个基本教育,是关于人的一个知识,这只是一段影像,还有我拍的一段记录,拍了很多和环境有关的动物。在现场就是这样一个交叉动互性的东西,不是一个纯粹的VIDEO作品。
你觉得VIDEO ART的特点在哪儿?
我觉得VIDEO的出现在今天看来是当代艺术的一种语言方式。一开始的时候可能把它夸大了,没有意识到它的功能,当现在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实际上把它放在合适的位置就够了。我一直把他理解为一种新的表现方式、新的书写方式的其中之一。实际上我拍过几个像纪录片的东西,但我一直认为它是一种视觉调查行为,我更多的认为,它的影像呈现行为是我最感兴趣的东西,用影像去调查一个现场,和这个现场存在着一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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