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阔与狭隘 拓展与限定:基督教艺术的中国处境与岛子创作
0条评论 2013-08-28 11:17:20 来源:岛子博客 作者:[德]卡特琳.费嘉琳(PHD.K.Fiedler) 杨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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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知》  纸本水墨设色 140x70cm 2013年

 
怎样做才正确?正统与异端的争执
 
基要主义者对图像的拒斥可以看作对新基督徒(Neu-Christen)所秉持的正统行为的斗争。由于近年来基督徒人数的快速增加,许多中国信徒都成为第一代新教基督徒。他们的成长环境中缺乏基督教思想或传统,使其在日常很多情况中面临这样一个问题:如今一个基督徒怎样做才是正确的。人们在转向基督教信仰的同时,也在很多领域中产生一种不确定感。而拒斥图像为人们提供了双重的自我认定,一方面是对 “新”行为正确性的确认,另一方面也是对以往留下的图像友好宗教传统的拒绝。
 
新教徒在拒斥图像时难免遇到很多艺术形式,它们在中国语境中有明确的宗教内涵,比如道教、儒教的某些形式。由于重估自身价值而产生的不确定感,可能导致与传统的矛盾。例如,许多中国基督徒害怕龙,因为在圣经中龙是邪恶和恶魔的象征。但是龙在中国文化中具有公认的积极象征意涵,因此龙的形象经常出现在日常事物和艺术品中。因此,日常生活中基督徒和非基督徒之间就产生了非常具体乃至触手可及的矛盾。[12]
 
基督教艺术的处境化同时也意味着,人们出于正统神学的担忧,一再地放弃了很多东西:放弃了图像化的描述方式(不过这利于上述文中指明的书法艺术的传播),或者放弃了特定的象征物,如龙。这样的处境化就是一种束缚或限制,因为无论从个人创作角度还是总体艺术创作角度来说,都会在艺术造型、传统元素和手工艺知识方面造成损失。
  
然而,在创作过程、运用的媒材、图像语言和技法方面,处境化也意味着一种扩展或者扩充。下面将以岛子的作品为例来阐述这样一种扩展的处境化过程。这位艺术家主要创作抽象与半抽象的水墨图像。
 
传统色彩的拓展
 
对传统色彩的拓展是艺术家岛子艺术语境化的一个重要元素。[13] 传统中国水墨画中,文人水墨受到“墨分五色”的限定。由于受到道家和禅宗的影响,强烈的色彩在传统水墨中是遭到禁忌的。岛子像古代的艺术家一样使用宣纸和墨作画,充分发挥水墨的色彩空间,并且把在西方艺术中常用的色彩移植到中国的水墨画中。
 
在色彩方面,艺术家岛子艺术扩展和处境化的另一种形式就是使用非传统的色彩媒介,例如在作品《宝血挽回祭》中,他采用了葡萄酒作为创作原料。作为基督教背景中的一种隐喻及中国语境中的“西方”饮品,葡萄酒成为一种创作原料,使中国古代的水墨画得以扩展。
 
岛子也用一些颜色来表达处境化和扩展的过程,将中西内涵融合、生成新的意义。这里以红色与蓝色为例。岛子经常使用暗红色。红色全然是一种具有中国特色的颜色;在中国习俗中红色象征一切积极的事物,尤其是幸运与祝福。通过使用红色,岛子表现出了一种文化偏好。同时他也扩展了颜色的意义谱系,以此将色彩赋予基督教的涵义。在他看来,红色象征耶稣基督的牺牲,也是神与人血肉联结的标志。虽然红色本质上的积极意义和宗教内涵是无可争辩的,但是红色本身存在一种矛盾,因为神与人关系的修复是以耶稣基督的暴力牺牲作为前提的。岛子将这种红色与中国文化中传统印泥红进行象征性对比,从而使色彩得到缓和。
 
反之,蓝色在中国传统水墨画和中国文化中所占地位次于红色;的确如此,人们有时候甚至尝试将西方文化作为中国传统“黄色文化”的对极,称之为“蓝色文化”。在此背景下,岛子很多图像中对蓝色的强调是对传统色彩的实质性延伸。与使用红色不同,艺术家对蓝色的运用并不能追溯至一种强烈的文化印记,但是在中国文化背景中,蓝色确实有一定的内涵,他把这种内涵与他的艺术作品联系起来。例如中国很多寺庙的屋顶是湛蓝色的。这里的蓝色象征天空、不朽和思想,岛子将其与基督教的意义联系起来。此外,他还承袭了西方圣像画传统中对蓝色的运用,圣像画中蓝色象征天国,象征上帝对于人的悲悯。
 
印章作为承载意义的媒介
 
岛子艺术手段上的另一个扩展元素就是使用印章。在传统中国书画中,印章是艺术家为艺术作品签名之用,或者作为特定收藏的标记(也就是说,一个收藏者会将自己的印章盖在收藏品上)。虽然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还有一种所谓的“闲章”,用以表达收藏者的志趣,但是这并不是印章在中国艺术中最主要的功能。岛子扩展了印章在形式和内容上的用途,将刻有基督教福音的印章融入到他的作品中。其中既有图像章(肖形章)也有文字章。比如他有一方刻有“道成肉身”字样的章。此外,还有刻有耶稣鱼、天使、十字架或者楔形作为三位一体象征图形的章。印章与岛子的作品密不可分,与其说印章是识别他作品的一部分,不如说它们成为其作品宗教福音的组成部分。他的作品形式紧凑、思想充盈而复杂,相互之间建立起一种“超以象外”的精神联系。同时,印章本身作为中国古老的、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媒材,岛子也得以追溯到印章上常常篆刻的中国古代甲骨、金石文字。总之,他赋予这种媒材的形式与内涵都是全新的。
 
在中国,印章或图章除了艺术用途之外,还是公共和私人商业往来的重要组成部分。考察印章的一个重要角度是它本身具有一定的正式性,印章赋予了岛子作品中的圣言以一定的正式性。[14] 他的作品所包含的福音如同被确认为一种有效性的“盖章”戳记。人们可以同时阅读印章上的内容,即作为持有者的标志。艺术家将自己视为耶稣基督的跟随者,用信仰表明自己 / 为自己做标记,就像一只被牧人烙上了烙印的羔羊(Schlachttier)。
 
从基督教视角看内容拓展的处境化
 
除了上文阐述过的在用色和印章方面的拓展之外,岛子的作品中还有对形式的拓展,这涉及到作品中图像产生的过程以及描绘的内容。它们构成了岛子作品的基督教视角,因此对艺术家来说也是最重要的处境化角度。显然,这属于主题上的扩充,丰富了传统水墨画的主题。尤其要提到是一些纯粹的基督教主题,比如天使、大教堂或十字架。同时还有像他作品《苦竹》中展现的那样,既保留传统的主题又获得一种新的基督教阐释方法。
 
岛子开启了中国传统水墨画的一个神圣维度。此维度包含两方面:第一个方面,岛子的作品产生在集中的冥想和祈祷之后。对他来说这些作品是与神对话的直接产物。禅画的创作也同样要经过冥思,但是要归功于其他的宗教理念或禅学思想,这种冥思并不指向造物主;第二个神圣维度存在于岛子艺术的内涵之中。其艺术诠释了圣经主题和超验问题, 超越了传统中国水墨画的思想谱系, 在没有直接表达形而上学或超验问题的情况下,展现出其中的理念和价值。
 
对于岛子来说, 成功处境化的关键在于对基督教福音以完全个人方式的挪用; 处境化对他来说意味着画家或观者对耶稣基督为人而死的认信。耶稣基督的位格与观者个人的灵命被直接联系到一起。遵循着这样的启示,也正如岛子本人所强调的:基督教艺术绝不仅仅是圣经故事的图解而已。

编辑:赵成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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