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齐
编者按:因为距离原因,应天齐的采访采用了电话形式,本来害怕不能面对面的交流会产生隔阂,没想到采访的过程却十分的顺利。应天齐这位与共和国同龄的老人在谈起艺术时旁征博引、思维清晰、明哲辩理。本文谨以应天齐所谈结合其他资料整理成文,力求将其抽象艺术做一个深度的表现。
抽象绘画的创作是有脉络可寻的
以版画创作闻名于世的应天齐在2006年开始转而创作起了油画,而且其作品中的抽象意味越来明显的从他的版画创作中抽离出来。
上个世纪80年代,应天齐来到了西递村,其营造法式和空间结构形态对应天齐的艺术有着非常大的影响。他的早期作品,如《西递村》系列中现代主义的基础——几何形的平面构成已经隐藏其中。图式的抽象和局部的具象在这一系列作品中同时出现,刘骁纯称之为“惊险的融合”。通过对应天齐版画作品的分析,可以看出其抽象意义,在其版画作品中已经隐含抽象因素,黑色的块面不仅指示着实体的窗格墙面等,也暗示着心理,是凝视是记忆,它与形象构成直接的对比。易英称其抽象作品就是“把版画中的黑色抽象出来,在黑色的形式后面是个人经验的叙事”。
应天齐在2000年之后陆续创作了《徽州之梦》系列组画,与《西递村系列》相比《徽州之梦》更加简约,皖南民居的截影像碎片一样镶嵌在黑色的记忆结构中,画面也由此更加富有哲理意味和虚灵的境界。其实画家在这里展示的已不是单纯的皖南民居,而是中国在城市化过程中留给人们的一种温存的历史记忆,这些作品显然是从城市文化的视角对于乡村的人文辐射与文化关照。
他的《砸碎黑色》系列作品是应天齐从《西递村系列》《徽州之梦系列》走向纯抽象绘画的作品,《碎裂的黑色》追求玻璃被撞击而形成的崩炸裂纹的抽象意趣,黑与白的极简化的构成和几片尤如曙光或钢水的亮色,给人造成更丰富的联想。
如果说《西递村》《徽州之梦》系列中,抽象的形式表现建构在可辨识的建筑造型上,那么《世纪遗痕》系列中,应天齐把图像有意推到了更为模糊的状态。他对熟知的对象作了元素化的挑选和进一步的抽离。
材料的运用为其抽象艺术的根本
应天齐非常喜欢西班牙现代抽象画家安东尼•塔皮埃斯的作品和观念,所以他的作品不免会受到塔皮埃斯创作手法的影响,尤其在材料的运用上。塔皮埃斯采用实体材料进行绘画,在形式上塔皮埃斯兼容了自发状态、自然涂抹、破裂碎痕、重新涂画等各种手法,运用幽暗的颜料、清漆、沙子和大理石粉混合堆结成大块面起伏不等的画面,已达到一种新的“实存”观念。应天齐在《世纪遗痕》系列作品中将这种实存的观念加以延伸。《世纪遗痕》系列的一大特点是对材料本身的运用,还原了材料自身的特点。长年版画创作中对于材质的思考和娴熟的驾驭本领在这些作品中得到了很大的发挥,在创作手法上应天齐同样运用了实物拼合、木版压印、色料收回的综合媒材表现法,营造出一种独特的二维平面与三维空间共生的视觉效果。
如《竹帘》,艺术家用了真正的竹帘,而且是有些年代,两侧都用不包裹边缘,将其固定在画面上。应天齐对现成材料的应用,对材料真实存在的强调,表现出历史岁月的痕迹和记忆。在《遗痕:木雕系列》中,巨大的画面中央被嵌入了一块不大的清代徽州原木雕饰,一下就将历史与当代的情景结合,并给人以穿越时空的无限遐想,同时也在作品中注入了空间和历史的维度。
在应天齐《世纪遗痕》系列作品中,抽象的构成不只是形式的审美而且是历史与文化的冲突。这种巨大的张力正式通过材料与形式的冲突而形成的。如作品《裂开的墙》作品的主体是垂直的黑灰色和水平的褐灰色,两个色块都是硬边的切割,色块里面都是用塑形胶和石膏制作的沧桑的墙面,其中一块还有从斑驳的墙面露出的木皮。审美发生了转换,历史在这儿被精致的切割,抽象不是依着审美与构成,而是现代、工业甚至西方对我们的传统与文化的切割和侵犯。
应天齐爱材料,无论材料本身如何,将其最好的一边发挥到最高点,直到将它转化成信息或者完全是文字符号为止。材料的运用使他直面历史,通过材料本身隐含历史的信息,经过的重新编码,生发新的意义,绘画的形象被材料所取代,而抽象转换为纯粹的视觉关系。应天齐在形式的把握上有先天的优势,空间关系的布置,黑白灰的处理,使他的抽象首先以强烈的审美效果吸引人,所不同的是,在画面的整体构图上,应天齐表现出现代绘画的构成主义风格图式,以几种不同层次矩形色块的排列或并置,表现出时代与漫长岁月的历史遗痕。
历史与当代之间艺术精神的升华
2000年左右,应天齐路过高昌遗址,这里曾经是唐玄奘讲经的地方,千年以前这里曾是人声鼎沸,树木繁荣,如今的高昌只剩下一座土筑的高台,满目的苍凉,这让应天齐非常感慨历史的变迁,当时北京风尘暴也正在肆虐着北京,千年以后北京又会是什么样子,由此应天齐在他的作品《世纪遗痕》中提出了问题:如何面对遗存?
世纪遗痕在艺术语言上以其现成品、实物、拼贴与绘画的综合性二显现出现代艺术的复合理念,但作者所寻找的恰恰是后现代城市文化关照下的传统文化的思想精神与审美意趣。作者试图通过这种历史触摸感,来唤醒人们对于岁月磨损与文化残存的记忆,从而隐喻乡村与城市、传统与现代之间内在的冲突与关联。
应天齐经常参加全球的一些艺术活动,奔波于欧洲与中国香港深圳之间,从罗马坐飞机落到香港或者深圳,欧洲城市的古典和中国城市的现代形成鲜明的对比,这就促使应天齐的世纪遗痕系列进一步向前迈出一步,创作了不同与前面的遭遇蒙德里安系列。
在应天齐2013年《世纪遗痕•遭遇蒙德里安》新作中的构成效果,不在于抽象而在于意韵,作品中中国意向形式不同于西方抽象形式,它有言外之意,应天齐笔下那些宽窄不同的横直块面,不同于蒙德里安的构成观念,同样,他的肌理画的不是质感而是时间,是历史的沧桑和磨难。其中木雕部件半遮半露的嵌进画面,体现了历史的反复无常。
历史中的文化遗留物在时光中不断地腐蚀却也因此具有一种超越时空的永恒性价值。文化存在源自于精神与物质两者之中,而荒诞的是精神的存在与物的真实存在既是统一的也是对立的。可以说应天齐选择了一个颇为宏大的文化问题,他不仅困扰着当下也困扰了历史和未来。应天齐作品,今天与昨天仿佛在一瞬间相遇,那些曾经真实存在的世界与图景,变得如此遥不可及,仅仅留下一段残垣断壁,让人们去缅怀去深思。
编辑:陈荷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