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视力出现问题,艺术家还能继续创作吗?
2018-07-12 09:26:09 来源:中国美术报网 编译:阿弥 作者:Claire V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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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当乔治亚·欧姬芙将车开出新墨西哥的家时,就感觉有点不对劲。正如其传记作者杰弗里·霍格里夫(Jeffrey Hogrefe)所写,艺术家感觉到“眼中好像进了一团云”。这是欧姬芙视力衰退的最初征兆之一。八年后,她被诊断出患有老年黄斑变性(简称AMD)——黄斑是视网膜中心的一部分,变性会导致中心视力的丧失。

目前,在75岁以上的老年白种人中,有将近30%患有AMD,并且没有治愈方法。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被诊断患有此病不仅意味着失去一项知觉,还意味着失去了最基本的自我表达方式。

人们得病后的症状不尽相同,有可能会失去对颜色和对比度的感知能力,处理细节将会面临困难。然而,许多视网膜受到损伤的艺术家找到了解决办法,并继续创作。欧姬芙就是其中之一。当视力恶化时,她在助手的帮助下开始做雕塑;埃德加·德加也有可能患有黄斑变性,当他的视力减弱时,他更多用色粉和黏土进行创作。

值得注意的是,艺术家们在视觉退化后,仍旧可以保持其风格——辛辛那提大学(University of Cincinnati)当前的展览“视觉暂留”(The Persistence of Vision,6月8日-7月29日)就是这个事实的注解。展览表现了包括赫达·斯特恩(Hedda Sterne)、伦纳特·安德森(Lennart Anderson)、大卫·莱文(David Levine)和塞尔吉·霍勒巴赫(Serge Hollerbach)在内的8名受AMD影响的艺术家的50多件作品,包括绘画和雕塑——这是第一个考察视觉变化是如何影响艺术家创作的展览。

展览由“视觉与艺术项目”组(Vision and Art Project)的成员发起,策展人为安朵拉·菲利普斯(A 'Dora Phillips)和布莱恩·舒马赫(Brian Schumacher)。在美国黄斑变性基金会的支持下,该团体持续关注着受AMD影响的艺术家,并收集了每个艺术家的相关研究资料;菲利普斯和舒马赫还采访了其中一些艺术家。

“通过项目,我们希望能将AMD的相关现状公开化:它影响了很多艺术家,但他们还在继续创作,”菲利普斯说,“我们努力让他们的作品继续展出和被大众知晓,因为丧失视觉是一个让人无助的过程。”

就像欧姬芙一样,许多只剩下外围视力的人只能去探索新的媒介。赫达·斯特恩是一位不知疲倦的画家,她在83岁时被诊断出患有AMD,5年后,她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画画了。她在素描中找到了安慰——由于看不见颜色,她用石墨、油彩甚至是褪色的颜料画单色画。白桦树、昆虫、母亲和孩子——这些描绘日常生活的图画由多层线条和模糊的阴影组成;虽然看起来粗略,但它们证明了斯特恩依然保持着对形式的强烈意识。

类似地,风景画家威廉·索恩(William Thon)在1991年被确认为失明,无法继续进行油画创作。由于看不见颜色,他开始使用黑白墨水,用夸张的笔触和点子在纸上画抽象的森林。他甚至根据记忆,用手指再现他常用的绘画形式;如果你仔细观察他的作品,你会发现画面中模糊的指纹。

索恩依靠了直觉,另一位画家达洛夫·伊普卡(Dahlov Ipcar)也是如此。她在失明后继续用记忆创作。当菲利普斯和舒马赫在2015年见到伊普卡的时候,她对自己是否能完成最后一件作品表示担心。这件作品表现一只黑豹,天空中有三只鸟儿。画面的笔触较为松散,和画家在1972年创作的一幅画类似。不过,直到去年,在这位100岁的艺术家离世时,她都没有完成这件作品。

虽然有些艺术家在患上AMD之后,最终学会了适应疾病并继续创作,但接受和适应的过程是难捱和无助的。伊普卡、大卫·莱文和托马斯·斯古罗斯(Thomas Sgouros)都患有不同程度的抑郁症。

莱文以为《纽约书评》(New York Review of Books)画漫画而著名。患病后,他对对比度的敏感度极速下降——当光线微弱或者物象与背景相似时,他就看不清楚。在视力减退的过程中,《书评》甚至退掉了他的一些稿件。莱文在创作大型画作时也遇到了类似的挑战。“他似乎从来都不满意,”其子马修·莱文(Matthew Levine)回忆道。莱文的最后一幅画是一个不完整的场景,表现科尼岛游泳者的《最后的战役》(The Last Battle约2007-2008)——这幅画表现了莱文在不断擦除与重绘过程中的挣扎,而最后,他选择了放弃。

AMD严重影响了斯古罗斯的生活,他甚至考虑过自杀。这个孜孜不倦的观察者在6个月的时间内失去了双眼视力,无法再继续静物创作。不过,一段时间后,他开始画大型的浪漫风景画。斯古罗斯利用记忆和油画原理作画——他将调色盘中的颜色放入精确的位置。《记忆中的风景》系列,是他去世之前的二十年唯一专注的东西。

虽然“视觉暂留”展是以艺术家为单元进行布展的,但有些作品并没有按照时间顺序来安排。策展人试图让观众们猜测,究竟哪些作品是得病之前创作的,而哪些作品是之后创作的。从整体上看,艺术家的作品序列可以质疑某些关于患上AMD的假想——比如,视力减弱后作品会更加“印象派”,或者无法用特定的媒材和工具作画。

“在某些方面,早期和晚期作品之间存在着很多相似性和连续性。” 菲利普斯说,“艺术家在早期保持的激情、迷恋以及获得的成果……在之后的作品中仍旧会出现。”

已故艺术家伦纳特·安德森的作品《田园3》(Idyll 3)就佐证了这一观点。他从1979年开始创作这幅作品,到2011年才完成。在此期间,安德森于2001年失去右眼视力,于2007年失去左眼视力。为了作画,他必须凑到作品跟前才行。这幅田园作品不仅表现了安德森对神话、特别是酒神式场景的持续兴趣,也表现了他毫不动摇的创作精神。

安德森是菲利普斯和舒马赫通过视觉和艺术项目了解的众多艺术家之一。其他的艺术家还包括他罗伯特·安德鲁·帕克(Robert Andrew Parker)和塞尔吉·霍勒巴赫,这两位健在的艺术家依然笔耕不辍。不过,有些艺术家并不愿意让公众和艺术市场将其作品和视力情况联系在一起。

而这,正是项目组成员希望缓解的恐惧。通过此次展览,策展人证明了一点:尽管艺术家们失去了视力,但他们仍然“在路上”,并且依旧创意满满。

编辑: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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