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流意识形态遏制边缘状态下拓荒出来的“中国当代艺术”,另一面却是生长成为了国内文化创新与活力呈现度,以及城市新兴文化影响力,辨识度,表现形态最高的要素所在,更是近些年一二线城市北上广深,南京,杭州,成都,重庆,武汉,厦门等城市文化视觉鲜活内涵的主要载体所在,最能把城市文化开放度,包容度,以及新生活接纳人群连接起来的构成之一,甚至是现实中国观念能见度不多的精神生活打开的方式与状态。
而我们的城市从北到南,却在不停的挤压创造者群体的创作环境,让他们在火热讴歌新生活,新文化,新创新的土壤里成为背负种种生活压力的精神流浪者。
现实如此粗糙和操性,根本无法抵达艺术文化人那颗总想解决一些什么社会问题的躁动不安的敏感之心,自由精神之秤,但是事实却一次又一次把自己打脸。
从北京开始,太多艺术区被拆迁而消逝在历史的视线当中,诸如黑桥,环铁,甚至宋庄时不时像放鞭炮似的拆迁方式深深的牵动着艺术家个体的脆弱神经,到南京的方山艺术区,再到广州的红专艺术区,曾经骄傲的“我命由我自己做主”的艺术区,却似乎成了文化创新内部的“敌人”,成熟一个就等着被消灭掉一个的宿命。
曾经盛产木子美式“一夜情”的广州是一个骨子里流淌着生活真谛的城市。或许,就是这些屏蔽了我们对广州生活方式深处的认知。无论是《新周刊》,《城市画报》,《周末画报》等这些曾经占据国人新思想,新生活,新时尚舆论阵地的杂志总部都扎根于广州,但依然没有让这座城市在当代艺术先锋元素方面与本城的生活有更多碰撞,以及融合。
我想讨论的是当商业浓度,以及生活方式融合高度发展到广州这样的国际大都市,而新艺术依然无法生根发芽。我们追问的是,这是什么样的一线城市文化结构?反过来,也可追问,我们城市的文化结构是什么,最新文化状态又是什么?
广州红专艺术区几乎成为了广州这座城市当代艺术进化出来的业态模式,也给这座城市创造了新艺术与生活,与商业空间结合的方式。但是红专艺术区也保不住了。
这几天广州红专艺术区关闭园区的消息,传遍业界。红砖艺术区的落幕,就像是这座城市与当代艺术曾经关联的高度,甚至与当代艺术在这个城市的某种打开生长的脉络,以及基因一下子切割了。一代人的文化地标就此一刀两断。
以至于,广州新媒体打边炉的负责人钟刚充满张力的情绪下写下《千万不要在广州开画廊!》公号文章,文中提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数据,“广州自1997年后眼睛没有新增一家公立美术馆,这个空白时段的长度是22年”。
从这个几乎象征着所有国内城市艺术有限发展的数据,我看到了广州人同样没有精神生活的高潮。无论之前如何形容这座生活之城的平易近人,以及种种人性化的服务,但是没有艺术高度的城市,就像无法回归事物本质一样,没有高潮就是没有高潮。
多么野蛮而又令人深思的数据。野蛮显示了经济发达的一线城市骨子里的文化断裂面,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成。令人反思的是,消费性感的广州背面,依然没有给当代艺术的,以及这个城市文化更高维度的方式留有想象空间。
可推理的是,当代艺术这样小众的文化群体在国内城市生存空间有多么的狭窄?一座城市要有怎么样发展,才能让生活与艺术进行有效协调,彼此合适?于是乎,你一夜就可看穿广州也是一个也没有诗歌和远方的地方,哪怕曾经拥有最好的博尔赫斯书店之一,哪怕有低调而闪光的维他命艺术空间。
在物欲横流之后,在艺术文化被舍本逐末之后,我们的城市发展一座比一座野蛮,一座比一座雷同。而文化方面一座比一座缺失,现实之重一座比一座,更令人喘不过气来。
国人的精神生活之贫瘠,之物欲化生活之重,可能恰恰是一座城市难以承受艺术文化之重吧。广州依然只是一个精神上的流浪者。这座城市好像也没有诗歌和远方。本来以为北京已经没有诗歌和远方的立锥之地,而地处南方的广州依然也找寻不到。
在精神荒芜的城市,建构一座又一座城市的高度,这是这样一出人间的荒诞剧?
广州应该有更多条件创造与容纳更多的美术馆,艺术机构,以及成为艺术创造者的天堂,但是广州好像没有。作为超强经济体的城市,应该有很多的资源来支撑广州与世界的艺术联系,但是好像这些年艺术震感的来源都是北京,上海,甚至深圳都比广州要强很多。
上世纪90年代广州拥有:广东最早的实验艺术小组“大尾象工作组”;侯瀚如策划的第50届威尼斯双年展主题馆“广东快车”的高光时刻。在记忆抽屉的深处,你也可以翻出来:与当代艺术市场有关的最早博览会是在广州举办的,很多现在的大腕是从广州开始哆嗦着手数钱的。当年的广州三年展也比后来的上海双年展更有竞争力,但是这些好像都落到了当代艺术史的尘埃片段里了。
除了广东时代美术馆发起的南方收藏家联合会,以及广东美术馆推进的广州三年展。而现在给我的印象是,广州没有生成太多着名的艺术活动品牌。
当然,广州还有广州美院和华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以及小洲村。尤其小洲艺术村在我看来,是国内城市当中艺术与社区融合的一种潜在的绝佳典范,但是这些非常有意思的元素,都隐含着某种无法抵达的沟通,并无法产生来自文化上应有的,更多积极的协同效应。
于是,这些年小洲村也只是在艺术版图中若隐若现。并没有把艺术文化的社会张力关联起来。中国传统文化精神深处强调给人圆润的内在滋养的因子,而在现实当中只不过成了纸上谈兵的现象?
即便是发展了25年的宋庄,同样由于文化艺术生态的分裂,以及长期处于割裂的无效状态,也终成了艺术家个体逃离之地。
我们的城市文化艺术处境,真的应该反思来自文化艺术领域创新的能见度,以及它的形态方式。文化艺术发展的困境,一定是一座城市发展的困境。但是我们在这方面所做的事情实在太少,以至于我们每个人无法从文化艺术发展得到精神和心灵深处的关照,最终成为了自我无法走得更远的“囚徒”。
艺术家与社区两者并没有真正的发出光芒,从而完成新社区属性的塑造。我们的文化当中遍地都是这些割裂的,分裂的东西作祟,艺术无法与给予人们所寄居的地方滋养,或者无法成为一种文化觉知。从而,我们隐藏着文化艺术所传递给我们参与社会另一个属性的可能空间就会就此萎缩,甚至消失。整个社会就是这样一个浪费资源的属性,从而造成某种城市生活割裂,文化的割裂,一切的割裂。
文化消费只是变成真正的商品交易,成为装饰文化生活的一部分,而不是从精神,从心灵,从更高层面来回应我们今天城市生活所遭遇的内在危机,也无法揭开被真实真相掩盖的那个文化所能解决的问题。
我们的文化处境便是,只剩下肉身寄托在一座无法与艺术,与精神真正遇见的城市。
而北京,广州,南京,武汉,前几年的三亚,甚至更早期成都,沈阳,都正在或曾经依赖着民营地产商的情怀在维持中国当代艺术体面的高度,但是这些高度一旦无法支撑之后,将赤裸裸的看见中国一座又一座宣告各种高度发展的同时,却是在文化维度里真正被起底的裸游。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