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的“悔”就在于离强有力的东西远了
“总的来说,将吴冠中放到整个美术史中,他属于学院艺术家。”高名潞最后说道。
年轻的时候,个性比较倔强,画的画也都是很强烈、刺激的,大红大绿的,比如喜欢翠绿、粉绿画人体等等;从国立艺专到法国,一直是偏于抽象的。回国后,现实要求我必须画那种严谨的、比较细的东西……在清华建筑系教书的几年,倒是我的水彩画先出名……所以我的油画风景一开始就这样有了抒情的味道,发展下去竟是越来越抒情,秀美,甚至是带些甜味的。
改革开放后,我摆脱这种状态的愿望越来越强烈,现在完全是抽象的和强烈的了。
越到晚年,他越觉得绘画技术并不重要。他对刘巨德感叹,肉体无法承载精神时,最苦。
他说,内涵最重要。绘画艺术毕竟是用眼睛看的,具有平面局限性,许多感情都无法表现出来,不能像文学那样具有社会性。在他看来,100个齐白石也抵不上一个鲁迅的社会功能,齐白石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但少了一个鲁迅,中国人的脊梁就少半截。“我不该学丹青,我该学文学,成为鲁迅那样的文学家。从这个角度来说,是丹青负我。”
“他觉得到高度了,可以讲了,讲了也没什么关系了。他在背后的话远比桌面上厉害得多。”李付元急切地说。
吴冠中说话直截了当:“虚谷在的话,我要请他喝茶、聊天。张大千来,对不起,不见,我觉得话不投机,有代沟。”“漂亮和美不同;漂亮讲的是质感、细腻,美往往是造型艺术里面的独特性,构成美,这两个不一样。我觉得张大千的就是漂亮,像《飞簘楼》;潘天寿的是美,感人。”
“他有时直言不讳:某某艺术家水平差,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媒体上;如果出文集,他会在意编进书中的其他艺术家的水准、与他的艺术性是否相投。”今日美术馆馆长张子康说。为此,吴冠中会用吴侬软语硬生生地冲编辑发火:如果这个人在里面,这本书我不参加了。
生命的最后几年,他理直气壮骂美协、画院,“养了一大群不下蛋的鸡”、“像妓院一样”,应该取消,对画家采取“以奖代养”。
“我们对他说,在现行体制下,他简直是说梦话。”刘巨德说道,卢新华默不作声,他们都是美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