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你在圆明园和早期在宋庄的时候,朋友之间会聊艺术吗?
岳敏君:其实没有人谈艺术,大家谈的都是生活,没有人说艺术应该是这样,艺术应该是那样。
记者:哪怕酒桌上也不聊吗?
岳敏君:会有些只言片语。大家都是凭着一种嗅觉和直觉来感受艺术的。像那时或者到现在这种艺术,我觉得不是一个真正涵义上的艺术概念,它还是带着一种政治观念。西方或者中国传统艺术中沿袭到今天的比如“色彩”、“形”这种具体的艺术语言对当代社会和艺术的作用微乎其微,意义不大,因为这些都不是最主要最重要的东西,这是一个很可悲的事情。艺术这个东西光说没有用,必须要做一点什么,大家一看就明白了。不是像王阳明说的“知行合一”,艺术是“行”在前面,“知“在后面。
记者:那你到朋友家里去看别人的作品吗?
岳敏君:没有专门去看,去串门吃饭的时候就能看到。每家满屋子挂的都是,墙上、地上都是每个人自己画的画。这些人的作品与我之前理解的艺术是完全不一样的,我觉得这样也挺好,在这个时代,面对这个社会,你感受到的不是那些色彩关系、那些“美丽”的东西,而是实实在在的“生存”。所以从这点上来说,在那个时期这些艺术家的作品就摆脱了过去的那种绘画语言和形式上所谓的技术,而是直接进入到当代社会、当代艺术的语汇里面,就是要与当下的社会、当下的生活发生冲突,它比较直接,也不讲究,它也无所谓是不是永恒的艺术。永恒性或者要不要进入博物馆,其实对当代艺术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当代艺术就是要在现时现刻,就是马上,可能它的生命很短暂,但是就在一刻激发一种碰撞就OK了,它并不追求“永恒不灭”这个概念。
记者:那么你认为你的艺术的时效性也是短暂的?哪怕进入了世界各地的博物馆收藏。
岳敏君:我觉得应该是短暂的,如果说稍微不那么短的话,就是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结束。1990年代带给你的感受直到现在也没有结束,没有任何真正的一种转变。如果再过几十年还能够看到我的绘画的时候,会发现它绝对不是一个有长期的持续影响的东西。
记者:你刚才说那时候每个人家里满墙满屋都挂着画,有没有想过画的出路是什么?
岳敏君:通常很多画家都会画一遍之后过两年又在上面画一遍,为了省材料钱。这样的人挺多的。我有一些画也是这样,之前画的觉得不太满意,又在上面重新画。大概1992年、1993年时我就开始卖出去一两张画,所以后来就不用再在上面盖了。
记者:是张颂仁买的吧?
岳敏君:是。他当时刚做“后89”这个展览。他买的是两张2米左右的大画,一张是《大团结》,还有一张是《大救星》。他买了之后,过了两个月又有人来买。从那以后就开始陆续有人来买作品,日子就好过了。
记者:张颂仁那次,画卖了多少钱?
岳敏君:我向他要1500美金一张。
记者:你当时是觉得很意外,还是早就料到能卖?
岳敏君:我从来不这么想,因为从小我就发现,只要我期盼的东西绝对得不到。所以我做什么事情绝对不想我要得到什么,我只是去做。因为有一个期盼,再加上有一个时间限定,说要在三年之内如何如何,那三年之后如果没有实现不就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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