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现人之为人的责任感 2011-06-29 14:20:44 来源:翯·HER Magazine 点击:
内行说,在中国当代,像何多苓这样有着高超技艺的画家很少了。我看过一个采访,记者问何多苓用不用枪手?他说,画画最愉快就在于那一笔又一笔的过程,我怎么舍得让别人去享受这个过程?

《带阁楼的房子》 1986年

 

 

跟灰的独立一样,紫也是独立的。在我的城市色谱里,成都灰和成都紫是并存的,前者是白天,后者是夜晚。

 

跟何多苓认识快20年了。他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这话真没错。从最初有点怯怯地叫他“何老师”,到后来跟所有的朋友一样叫他“何多”。如果说,何多苓是成都灰,那么何多就是成都紫。

 

关于跟何多第一次见面的情形,我一直有点记不清楚两个场景的前后次序。都是上世纪90年代初的事情,一次是我去他在抚琴小区的家里采访。那时我是一个在新闻界刚出道不久的文化记者,有点小机灵,但总得来说是懵里懵懂的。在何多的家里,身着白色短袖T恤的翟永明给我端来一杯茶,冲我微微一笑,然后就闪身不见了。现在我完全想不起当时他家的样子,印象中只有惊鸿一瞥的翟姐给人留下惊艳的印象。我清晰地记得她的白衣和美丽的脸。第二次是我和当时供职四川日报副刊部的同行朋友、后来成为我先生的李中茂到钟鸣家去玩,何多和翟姐也来了。中午我们五个人去吃了火锅。那天,何多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席间只听得钟鸣滔滔不绝。那天,翟姐梳着一条很粗很长的辫子,微笑着,偶尔在钟鸣的长篇大论里插一句。

 

第一个场景是夏天。第二个场景是冬天。我一直认为我跟他们认识是先夏天而冬天,但翟姐和何多都说,是在钟鸣那里认识我的。后来我对何多说,刚认识他的那个时候,有点怕他。他问为什么?我说他很严肃傲慢。他说不是严肃傲慢,一是见生人有点不自然,二是那时可能有点刻(成都话,音kei,装范儿的意思)。我说,那时,领子都是竖起来的。他说,啊?真的啊?那就刻翻山了哦。

 

其实,我从来没觉得何多曾经有刻的时候。这么多年来,在成都文化圈里,何多顶着一头自然卷,永远穿休闲装出入。何多就是这样,一直保持着日常舒适的状态。他从他的画室出来,火锅、餐厅、茶馆、酒吧,他跟其他的成都人一样,享受着成都的一切。泡吧时,给他点啤酒就行了;请他吃火锅的时候,记得多点黄喉就是了;写作的朋友都知道,出版了小说要送何多一本,他喜欢看,而且一定是很认真地看;和他聊天时,讨论科学问题他最高兴了,因为他是科学爱好者;和他聊音乐一定要小心,不能开黄腔,因为他的音乐素养很高,他还能自己作曲;他不用电脑,手机短信就是他的信箱,但他居然会用复杂的作曲软件;他在三圣乡画室里有一个“小型影院”,有很棒的影音系统,他喜欢和朋友们在那里一起看电影;这么多年来,每每“白夜”酒吧到了夜深人少的时候,何多就喜欢和老友们一起翩翩起舞……

 

中年以后的何多,随和好玩,他早年那种带有俄国贵族范儿的酷和清冷的味道已经褪去,他放松、自在,让自己的本性和这个城市彻底地融合在一起。夏天时何多的衣着最有意思:他有不少学生们送他的T恤,那些80后、90后的孩子送他的T恤,上面都是很有趣甚至很卡通的LOGO,他喜滋滋地穿着这些T恤,脚上踏着一双按他的话说是“舒服惨了”的凉鞋,配上他那头越来越卷的头发和哈哈大笑,太招人喜欢了。我想来想去,找不到更合适的比喻,只能用一个过于烂熟的比喻——他就像老顽童周伯通,武功盖世,但始终拥有一颗赤子之心。

 

但很多时候,我们还是能够看到何多背后的那个何多苓。他依然潇洒修长,始终是清高的,内心有一种固执的骄傲,永远携带着忧伤孤独的气息。这种气息,在“白夜”酒吧夜深一点的时候,他举起酒杯跟朋友轻碰时会渗出来,在瞥见他独自一人出现在街角时可以遇到,也在他的作品里面一直伴随着。2010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我和先生李中茂以及另外一些朋友,到何多的画室喝茶聊天,晚饭后,我们一行人绕着三圣乡的荷塘三三两两地走着,我们要回他的画室去看电影。那晚的月亮很大很亮,天光和水光交错着,荷花的香味若隐若现。那个时候,何多沉默地走在我的前面,不时地拂开路边垂下来的柳枝。我看着他的背影。那个晚上,他的背影看上去特别奇妙。我不是第一次意识到,但那个晚上是特别强烈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大师!一个注定留名青史、被以后一代一代的人仰慕的艺术家!而现在,我们和他生活在一个城市里,我们和他共同热爱着这个城市,我们和他在一起度过那么多愉快的时光,我们和他是相亲相爱的朋友。

 

这让我们都觉得非常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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