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上厚厚灰尘的汽车模型

一幅悲情的浪漫主义画作

作为美国彩色摄影的先驱，乔尔-迈耶洛维茨对色彩有特殊的眷恋。有人曾质疑，在世贸遗址这个充满死亡和悲痛的废墟之上，为何不采用黑白照片？

“如果我选择黑白照片，建筑堆和周围的一切都会处在一种悲剧的基调里。一切都是灰色的，你将失去那种实实在在的现实感。经过这几个月，事物都在老化，在生锈，原先藏在大楼肌理中的东西也慢慢地暴露出来，并开始发生转变。”迈耶洛维茨如此回答，“色彩就像声音，它是每日街头生活的喧闹声。这无关乎不同颜色表达什么色彩，而是一个整体的融合。”

这是一个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的鲜活的工地。在迈耶洛维茨看来，它是一个有生命的机体——即使它受了重伤。“每一天你去看它，它与昨天又不同了。它就像一块巨型的磁铁时刻吸引着你的视线。”

在整个工地上，有上千把从110层大楼上飞泻而出的椅子，它们被围放在工地四周，组成了一圈天然的“露天看台”。每过几个小时，那些焊接工、钢铁工、卡车司机停下来休息时，都会退回到工地边缘，拿着三明治和饮料，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它。“大楼遭袭后，这些椅子在自然和重力的作用下倾泻下来，并以惊人的比例在这16英亩空间里呈现出错综复杂的宏大景观，这本身蕴涵着另一种悲壮的‘美’。这个硕大的废墟被繁华的曼哈顿商业区包围其中，就像一幅悲情的浪漫主义画作。”

从去年11月开始，为筹备9-11十周年专题和“时间表特刊”（Timeframe Issues），美国《时代周刊》邀请乔尔-迈耶洛维茨再度返回世贸遗址，在十年的跨度里对比世贸遗址所发生的变化。这一专题一直持续到今年5月末，“就和十年前一样，每一次去都会有新的感受。”

在他的今昔对比照片中，十年前斑驳的西侧水泥墙，现在已经粉刷一新；原本的废墟已经清理殆尽，地面变成了广场；昔日在废墟里劳作的工人现在已不知去向，现在的工人穿着同样的衣服，凝视着刚建成的9-11纪念堂。

“当我重返工地，又一次看见那堵熟悉的墙时，我在边上坐了下来，仿佛是回到自己家中一般亲切。能够再一次和他们重聚，我禁不住流下了泪水。”迈耶洛维茨说，“他们唤起了我的回忆，相信也会让身临其境的观众们获得同样的感动。”

在即将到来的9-11纪念展上，迈耶洛维茨说，他希望这些照片能让人们驻足，让他们看到那些定格的动人的场景——“幸存者被快速地找到，而不是掩埋在钢筋水泥之后、清理人员仔细排查可能残存的爆炸物，直到工作的最后一刻。”

这十年时间改变的不仅仅是世贸遗址，还包括他自己。“现在我会参与更多代公共服务性质的拍摄，做一个真正‘有用’的艺术家，而不仅仅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摄影师。我不仅仅是一个艺术工作者，更是一个活在当下的社会人。”

【编辑：汤志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