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艺术?——中国当前艺术的形势及其可能的方向 2012-05-18 09:54:16 来源:作者博客 作者:夏可君 点击:
中国当前的各种观念艺术,确实以“非艺术”的方式做过头了:要么过于观念化,成为点子艺术,尽管西方当代艺术已经越来越观念化,观念与制作过程已经分离,但中国当代并没有内在的思想深度,一个个作品就如同点子公司出来的推销产品而已,让懂哲学的人哑然失笑。

1,只有一重时间性的波普艺术或玩世化的艺术形态已经基本终结!所谓“重要的不是艺术”的态度已经不再有效!

 

1.1,按照现代艺术的逻辑,20年为一代,那么,从1985新潮开始,至1988年开始自觉创作的中国现代艺术,进入2008年,抵达了它的终结。即,以玩世现实主义,艳俗艺术,以及卡通图像为代表的中国当代艺术,其底色是政治波普的艺术形式,完成了其使命。从1988至1998年,走出学院的艺术家们在1989年大事件之后,把握了时代的精神气质,以青春的愤怒与激情进行了反抗,有着强烈的现实感,而且以真切的情感面对了艺术,所谓以“非艺术的方式在做艺术”!但进入1998年之后,艺术家基本上并没有根本创新,代表这三种艺术的政治波普已经失去了之前的活力,从2003年起,成为商业的附庸。能够幸存下来的所剩无几。在艺术的时间模态上:这三种艺术,只有现在时态,根本没有过去的历史时态,更没有面向未来的可能性。

 

1.2,中国当前的各种观念艺术,确实以“非艺术”的方式做过头了:要么过于观念化,成为点子艺术,尽管西方当代艺术已经越来越观念化,观念与制作过程已经分离,但中国当代并没有内在的思想深度,一个个作品就如同点子公司出来的推销产品而已,让懂哲学的人哑然失笑,也是因为观念的空洞化过于依赖技术的制作,与工艺制作也没有根本区别;或者观念的瞬时恰切性,并没有时间的含蕴,与自己个体生命没有根本关系。要么过于技术化,把艺术变成了技术发明与技术操作,尽管艺术与时代的技术密切相关,但艺术如果与个体的生命情感,与生命的有限性和瑕疵,与灵魂的颤栗没有关系,艺术就仅仅成为技术的派生品而已。要么过于社会化,让艺术承担了太多社会的责任,成为社会戏剧,问题打击,而又并没有戏剧的那种丰富意味,也并没有同时联系艺术本身的危机,并没有把社会的思考上升为对艺术本身的思考,同时包含二者但又表现出二者之间的张力!对社会问题的反思只有一时的展览效应,而全然忽视了艺术的审美性。要么过于行为化,这些行为艺术在反思当下政治意识形态上有着力量,但更多是在自残意义上的生命政治,最后换取生命经济的利益,而中国文化从来不缺乏自残的艺术。

 

1.3,在首先清理这些当前非艺术的状态之后,就开始简单地回到以“艺术的”方式做艺术的艺术?重要的就是艺术?!如果之前的20年基本上是在以非艺术的方式做艺术的时代,现在则是要回到“以艺术的方式做艺术”的时代了?这个颠倒有着艺术反叛的逻辑,但显然也还是不足够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前有着那么多简单回到传统的艺术模式了:比如以油画画国画,以国画的方式画油画,或者以简单地以西方概念制作传统图示,或者天真认为水墨的时代已经来临了。

 

2,当代中国艺术必须解决什么样的基本问题?历史进入2012年,未来的中国当代艺术要解决的如下三个问题,已经变得明确起来了:

 

2.1,(1),中国当代艺术在学习西方现代性的艺术之后,到底可以给西方文化以及西方艺术,或者即是给世界,带来什么样的新的价值观?我们的艺术与文化到底可以给世界贡献什么?艺术的使命就是创造与创新,就是激发人类新的想象力。西方世界以及全球化处于危机之中,这是重新书写现代性的问题。这并非抛弃西方艺术,而是在充分学习消化后,有着创造性的回应。——这恰好是一个新的“现在时态”,即当下的中国艺术,在与西方当代艺术“横向”同步的同时,如何有着自己的新的创造性想象?而不仅仅是模仿与复制西方艺术,能够有着文化价值观念的贡献。

 

2.2,(2),中国当代艺术与中国文化自身几千年的传统有何如何?与自身传统不相干的文化艺术如何可能具有精神的深度?又如何能够不同于西方?一个艺术家如何不回应自己与一千年的水墨传统,与两千年的书法传统,与三千年的文字传统,以及混沌转化与工艺制作多样性的传统的关系?如果不能激活某一种传统,以自己的艺术方式重写艺术史,如何是一个来自中国的艺术家?当然又不能仅仅回到传统就心安理得,那仅仅是博物馆的展示而已,而是要让传统在面对当代问题与意义的危机还能够施行创造性转化,才是具有当代性的中国艺术。——这是打开“过去时态”,是有着历史“纵深感”的艺术,是经过创造性转化的当代艺术。

 

2.3,(3),中国当代艺术可以给出什么样的明确的自身面貌?与西方已有艺术之根本不同何在?即可以贡献出什么样的图像观或者呈现模式?——这是“未来时态”,这个新的艺术样式,是有待于在未来不断延伸,甚至,就是不断从未来而来的艺术,就是贡献出新的生命形式,这是不断学习中国自身的活化的形式,与西方可塑性的形式一道,生成出新的生命形式,如同福西永在《形式的生命》一书中所言。

 

2.4,如何开始新的艺术想象?或者说一个清醒的艺术家与批评家,如何打开一些新的可能的方向?只有回应了上面三个问题的艺术家,才可能在未来的20年找到艺术基本的关键词与方向。

 

3,尽管有着方向,但也并非那么容易,这是因为中国当前社会是一个奇特的社会,即处于混杂状态,是一个“混杂的现代性(Confusion Modernism)”的形态!

 

3.1,如同当前流行的电视剧,无论是民国戏还是谍战片,都必须足够地混搭,才可能吸引眼球,因为混搭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基本特征:

 

3.11,即我们有着“前现代”的情感诉求,即传统农业社会的亲情与一切都情缘与亲感化,却已经没有了前现代情感所依托的魂魄鬼神的精神世界;

 

3.12,我们有着“现代的”都市化生活,有着个体的自我肯定,但并没有现代的自由公共空间与民主制度保证;

 

3.13,我们有着“后现代的”技术操作,却并没有后现代的程序设计与虚拟想象;

 

3.14,但是这三者却还奇特而复杂地混合在一起,其实从鲁迅去往上海开始“杂文”写作起始,他就已经在面对我们这个文化独特的混杂现代性处境:因为当时的上海就是最为混搭的,因此鲁迅先生的杂文写作尽管犀利,却似乎也无法穿越这个现代性的混杂状态,其作品的想象力被时代的混乱与战乱所蚕食。这个混杂状态决定了我们这个时代的社会状态,也决定了我们的文学艺术想象,或者说,“混杂现代性”就是我们的命运,也许对于文学,这个混杂状态正好有着语词的丰富褶皱,是某种活力的体现,杂乱也可能是驳杂,有着文辞的复杂纹理,如同鲁迅以《野草》命名自己的写作,也是因为杂文与杂草有着寓意的关联。

 

3.15,但如何在此混杂状态中呈现出一个明确的现代性形态?如何让这个混杂的皱褶状态展开为一个有着斑驳文彩的可读的表面?这是中国文学,尤其是中国当代艺术必须面对的创造性转化。

 

3.2,进入现代性之中的中国文化已有一百年,从五四以来的新文化“运动(movement)”,到文化大革命的文化“革命(revolution)”的暴力,到三十年经济的“改革(reform)”,我们的现代性一直在寻找变化的方式,但似乎都被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现代性形态,这就是我们当下最为根本的危机,我们身处混杂,但是却无法穿越。现在,该是通过创造性“转化(transform)”的方式给出一个形态的时候了,不再是革命,而是“转化”!而且是“创造性地”转化与“活化”(vivid metamorphosis)!因为创造性乃是面对复杂现实给出一个高于现实而引导现实的方向,并且以精神的想象力打开一个新的世界远景,以便于我们超越这个时代。而艺术尤其应该承担这个使命,可惜我们的当代艺术似乎被混杂现代性的状态彻底淹没了。如下是我们的简要分析,只有足够明晰地分析,才可能穿越。

 

3.21,前现代的混杂状态:有着传统图像模式,仅仅是传统的图示与基本手法,却无笔墨书写性的精神,有着情感表达,但并没有传统生死的魂魄经验。尤其体现在水墨作品桑,那些延续传统的水墨,在美协与画院中出现的大量的水墨作品,并不是当代的,而仅仅当下对传统的程式化延续,仅仅是余绪而已,而且最为可怕的是,因为与西方的传统写实主义结合,形成了徐悲鸿的水墨现实主义教学传统,深深影响了水墨现代性的方向。这些水墨现在被称之为官方水墨,礼品水墨,仅仅作为传统人情送礼的礼物而已,根本没有经过现代性的转换。或者,继承传统笔墨手法,却有着现代的图像,比如当前的所谓学院派水墨,都市水墨,现代工笔等等,尽管图像看起来是现代人与现代生活的,但是其笔墨手法其实是传统的,或者内容是现代的,其形式其实是传统的而已。再有,就是传统审美价值借助于后现代技术,尤其是图像制作上,体现为一种高仿或仿古的图像视觉效果而已;或者是1990年代后期出现的所谓艳俗艺术,这是在后殖民处境下,以最为传统或最为地方性的要素在后现代景观下,成为一种颠倒的猎奇兜售,成为资本逻辑的一部分。那些所谓中国写实画派的可笑之处在于:竟然以传统技法,以中国表浅的元素来传达中国文化地方性的某些形象,并没有什么创造性可言。

 

3.22,现代的混杂状态:现代绘画,从1985新潮以来,现代情绪以及个体的符号制作,或者现代场景等等,都得到了充分表现,尤其是对立体派,表现主义的学习模仿,主要是通过图片来进行的,很多画家并没有看过原作,因此仅仅是表浅的视觉效果吸取,或者采取简单地处理,仅仅体现为一种余外的剩余状态。就最为具有现代气质的作品而言,无疑是所谓的玩世现实主义绘画,即以方力钧的光头,岳敏君的笑脸,张晓刚的大家庭,曾梵志的面具系列等等为代表,体现出某种现代性的反意识形态图像构想,但是其中也有着混杂状态,比如方力钧的光头演变为那些佛教福寿的小光头堆积,就与传统民间艺术混杂起来,张晓刚的大家庭尽管手法与情感是现代的,但是家庭的形象还是传统的遗留物;就水墨而言,大量的现代表现主义水墨,比如李津等人的作品,尽管人物是现代的,情感也是现代的饮食男女,但其手法是否有根本创新还有待评估。而借助于后现代图像制作,王广义的所谓大批判绘画,其实仅仅是利用图像复制方式再现倒退的历史情景而已,实在是乏善可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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